桃桃略一晃神,大脑空白了一瞬。
又是梦吗?
直到张琼思推了她一把:“桃桃醒醒,在这儿睡该着凉了。”
“你怎么了?”张琼思皱起眉,摸了摸她的脸,“脸色怎么这么差?”
“我觉得你这几天一直都心不在焉的。”张琼思转身倒了杯茶递给她,担忧道,“桃桃,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我们去跟常清静说把婚期推迟两天?”
宁桃眨了一下眼。
推迟婚期……这四个字无疑有着巨大的诱惑力。
捺下心头的意动,桃桃意识终于慢慢回笼,她摇头:“我没事,琼思姐姐。”
“我就是觉得……有点儿累。”
“对了,”桃桃摩挲着茶杯,犹豫地问,“苏甜甜会来吗?”
张琼思彻底顿住了。
“桃桃……苏甜甜已经死了。”
宁桃有点儿不知所措,闭上眼深深地吸了口气,抓了抓头发:“我睡迷糊了。”
竟然连现实和梦境都分不清了。
迎亲前一日,由女家将家具器物送至男方家中,铺设新床,挂上帐幔。
张琼思将这些东西送上蜀山,常清静接过手:“我来吧。”
张琼思惊讶地睁大了眼,看了半天都没把这仙气出尘的常清静和家务活联系在一起。
“你能行吗?……不好意思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晓,让我来便好。”常清静一边低眸弯腰铺床,一边道,“我与桃桃生活日久,知晓她生活习性。”
床褥都是新换的,大红牡丹纹样,看着俗气归俗气了些,但胜在喜庆。
看着常清静抱着牡丹被子铺开,细致地一一抚平被褥上的褶皱,又转身挂上帐幔,张琼思眼角一抽一抽。
小林几个倒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屋里他点了些降真香,桃桃很喜欢这个味道,她平常看书看得多,点些安神的香有助于她睡眠。
他耐心地思索着,脸上虽然不显山露水,但心中几乎快被喜悦所胀满了。
“箱子放在这儿。”指挥着抬箱子的短工,常清静道,“就放在床头。”
这里面都是宁桃那些话本闲书,这些书乱七八糟地堆叠在一起,常清静谨慎地没有多碰。
他知道,这些书看着乱了点儿,但桃桃心里有数,一伸手就能捞到自己想要的。他乱碰她这些东西,替她整理妥当了,她反倒不自在。
这里……是书案。
他特地差人打造了两张,各按照身形来的。如此一来,他与桃桃两个人不必挤在一张桌子上,迁就彼此,这对她眼睛也好。
“将这烛台换掉。”
张琼思目瞪口呆地看着常清静动手点燃烛台。
他盯着烛光看了一会儿,突然道:“这灯光太暗,对眼睛不好。”
基本上,这铺设新房也就走个过场罢了,家具也都是紧着漂亮的、精致的来,像常清静这种事无巨细一一检验的她还真没见过。
“傻了吧。”小林深有同感地默默扶额。
张琼思揉了揉额头:“桃子是怎么把常清静调教成这样的。”
面前这位还是之前那冷峻孤傲的归璘真君吗?这褪去一身戾气,温和又柔软的人妻又是哪位!!
掠过这些惊讶的视线,常清静沉声继续交代。
这里可放一面素面屏风,屏风前可放一盆矮松作为遮蔽。
这里是她的梳妆台。
桃桃虽然平常不多爱打扮,但哪个女孩子不爱俏。
成亲前,他特地多买了一些首饰和胭脂水粉,不管宁桃常不常用,他都尽可能备全,免得日后她打扮的时候缺东西,免得此时将首饰分门别类一一整理好。
“这些字画可以取下来。”常清静道,“挂上地图吧。”
短工惊讶:“真君您确定?”
“就挂上地图。”常清静低声道,“字画不实用,这地图她日日都能看。”
他记得她曾经说过,她一直都有个梦想,就是等到她攒够了钱,就可以学着她老家那些妇人,往地图上射飞镖,射中哪里就去哪里游玩。
“这椅子太高了。”常清静顿了顿,道,“你们是照我身形定制的吗?她坐着不舒服。烦请诸位另外花心思重新再打造几只。”
不得不说,这样的常清静细致得实在有点儿龟毛……
几个短工面面相觑,但常清静看着虽然冷了点儿,一言一行都十分谦逊有礼,几乎给足了他们面子。
见他这样,他们也纷纷没了脾气,只好无奈地苦笑照作。
“真是的,没见过这么认真的新郎官。”
“这新娘子嫁给你真是享福了。”
常清静眉尖轻轻一蹙,纠正:“在下做的这一切,并无任何值得夸耀吹嘘之处,只不过是分内之事。”
入夜,等众人离开后,常清静一人静静地留在新房内,等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