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银子在手,这两天时间,他过得那叫一个舒服。等到第三天的时候,又上酒楼点了一桌好菜,敞开肚皮痛快地吃了一顿,还没忘打包一份给常清静带去。
……
“我说,你真要与那岭……岭梅仙君约战啊?”小林啧啧感叹。
此时此刻,两人正窝在城郊的一处土地庙里,面前铺开一张小林问酒楼要来的桌布,其上摆着几道菜。
常清静埋头吃菜:“嗯。”
“但我看这仙君不是一般人啊。”小林表示无法苟同,“你确定你真能打得过他??”
常清静手微微一顿,复又垂眸继续去夹菜。
喂入口中,咀嚼了两下。
早在数年前,他和师尊张浩清便怀疑这背后主使是谢迢之。但无凭无据,也不好轻举妄动。谢迢之吩咐秦小荷来挖他的魔核,这才真正坐实了他与张浩清的猜测无误。
这么多年来,他以谢迢之为假想敌修行,与他约战也不是突发奇想,异想天开,他潜心修炼魔道,苦心孤诣,等着的就是这么一天。
常清静吃的不多,胃里垫了点儿东西之后,就搁下了筷子,犹豫再三,最终抿唇,生涩地向这位热心的小乞丐道谢。
“……多谢阁下这几日照拂。”
小林顿觉不妙:“你是不是要走了?”
常清静:……是。
小林追问:“你要去哪儿?”
常清静道:“休养生息。”
小林翻了个白眼:“你这伤势一个人成吗?”
不等常清静开口小林又道:“这样吧,我这赏钱毕竟也有你这一份功劳在,我帮你找个养伤的住处你看怎么样?”
他可不愿欠别人的。
常清静微微一怔,又垂眸道:“……多谢。”
小林说干就干,动作倒也快,没半天功夫便赁下了一处民居。不大,但胜在干净齐整,毕竟小林他也舍不得多花钱。
本来都已经做好了被罚罪司折腾几天的准备,却没曾想到谢迢之力排众议,叫停了追捕,看这模样倒真打算要与常清静进行一场二人之间的生死之战了。
于是,这一年多来,常清静反倒又得到了暌违已久的安宁。
他这条腿有点儿麻烦。
褪下裤子的时候,小林不由张大了嘴,一股寒气顺着脚底板直往天灵盖儿上蹿。
这……这都是什么人啊。能折腾出这种伤口。
依小林之见,常清静这条腿可算是废了。
废话,这大腿根处的肉几乎都快烂光了,深可见骨,看样子像是一刀一刀跟片牛肉似的片下来的。
也不知道是什么兵器所伤,涂了几天的药都没涂好。
常清静道:“没用的,刀气萦绕于伤口,凡人界寻常药物无用。”
“那怎么办?”小林发愁,“总不能让它一直烂着吧。”
常清静沉默了片刻。
凡人界的药物不行,修士的药物却可以,只是他如今身无分文,没有灵石也买不起药膏。
只道:“……我用灵气每日调理,过些时日便好了。”
两个人都是男子汉,小林便肩负起了照顾他这伤势的重任。
虽然常清静说凡人界的药物无用,但擦点儿药总比不擦要好。
每天帮着常清静擦药,小林发现,常清静他虽然长得像个小白脸,却也是条汉子。
每每脱裤子,他都得赞叹一番。
这人比人气死人,想不到常清静他这一副清冷出尘的模样,高冷得像是下一秒就能羽化成仙,那玩意儿却一点儿都不出尘。
手掌与脚掌的血洞上药时,需要把纱布硬生生塞进去,换药的时候又得抽出来。看得他都牙酸,常清静冷汗如雨,硬是咬紧了牙一声未吭。
这还好说,最鸡飞狗跳的是在如厕的时候。
小的倒还好,尤其是上大的,牵连到大腿根的肌肉,哆哆嗦嗦的半天都喘不匀一口气。
疼是其次,自尊粉碎才是大头。
当初上完大的,常清静足足沉默了半天。
和生存相比,所谓的尊严便也就不值一提了。
小林这个人,常年流浪乞讨在外,行事只看个“对味儿”三字,只要谈得来就愿意交个朋友。
当朋友也够义气,愿意花钱帮着常清静买药,照拂他一二。
当然这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他觉得常清静快死了。
他肯定打不过那什么岭梅仙君。
于是,他这照顾更像是对一个将死之人善意的临终关怀。
常清静眼睫微微一颤,他不傻,能觉察到小林频频看向他的目光饱含同情。
今天天气不错,许久未开张,小林便扶着常清静出来,没忘记抄上了前几日为他打造的一副木拐,让常清静拄着拐杖跟自己一块儿乞讨。
别说,即便落了难,他容貌好,拄着个拐杖,就算垂着眼坐在这儿一声不吭,也有不少人见了心生同情,丢几个银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