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秦小荷走到了附近的桌子前, 扫了一眼这桌上的刑具。
她对这些一知半解,在妹子死前, 她甚至只是个没什么脾气的, 任人蹂躏的草包美人。妹子的死改变了她,她是被恨意支配的行尸走肉,只有啖其肉饮其血才能稍稍抚平她心中的怨恨。
她不懂这些刑具又如何, 这并不妨碍她在常清静身上一样一样试验,搞清楚它们的功效。
秦小荷先是拿起数根铁钎,先将其中一根钉入了常清静的左手掌心。
魔核被挖出,如今常清静几乎与凡人无异。
常清静浑身上下一颤,下颌绷得紧紧的,垂着眼侧目看了一眼自己的左手掌心,手指不受主人意志地痉挛起来。
鲜血顺着掌心落入了水中,顷刻间,便与污水融为了一体。
紧接着又是右手掌心,双脚脚面。
秦小荷又换了小一些的铁钎,将其一根根钉入了常清静的指腹。
男人他面容冷峻,微圆微挑的猫眼却如同少年,尤含青涩的稚气。
此时乌发披散在颊侧,眼睫低垂,身上伤痕累累,颇有几分凌辱的意味。
秦小荷脸上露出个似哭又似笑的扭曲表情,转头去拿烧得通红的烙铁印在了他腰腹的伤口上。
常清静侧腰立时便烫出了两个焦炭黑的圆口大疤,这人肉被炙烤的味道在水牢内弥漫,饶是如此,常清静竟然脸色依然没有多少变化。
他神情恍垂着眼,一言不发。
鲜血在水面上铺开,血色久久不散。
常清静呼吸急促,浑身上下都开始痉挛起来,神情恍惚。
很冷,也很渴。
他滴水未进已有数日。
这水牢的水面下放置了一颗千年玄冰珠,寒意顺着小腿一路往上攀爬,足足透入了骨头缝里。
常清静他面色通红,烧得大脑昏昏沉沉,努力拽回自己的思绪。抿了抿干裂的唇,常清静喉结滚动,咽下了一口干涩的唾沫。
自腰部往下虽然都浸泡在水中,可泡在水中的犯人纵使渴死了也喝不到这当中一滴的水。
秦小荷先变了脸色,闻到这空气中的焦香味儿后,她胃里翻涌,差点儿吐了出来。
还未将这桌上的刑具用上一半,秦小荷便受不了了。她虽恨透了常清静,一心为妹子报仇,却也觉得这些刑具当真是灭绝人性,令人生厌。
女人默然了片刻,丢了刑具,转头走出了牢室,叫来狱卒动手。
“这里面的犯人,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他做了什么。”秦小荷牵着唇角冷笑道,“只要留上一口气,随便你如何折腾。”
狱卒点点头,笑道:“姑娘放心吧,这些交给我们就成,没必要脏了姑娘自己的手。”
言罢,便拢起桌上的刑具,推开牢门走了进去。
他们这些狱卒都已是行刑的老手了,知道如何在留着一口气的情况下,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狱卒道:“得罪了。”
便将手中的匕首贴近了常清静的大腿肌肤。
这乃是酷刑中最常见的“凌迟”。刽子手极为细致地用刀将犯人的皮肤一刀一刀给片下来,精通于此的刽子手,能在脔割人体时,而不使对方流血,或者说,只流一点一点血。
伴随着大腿上的肌肉被一刀一刀割下,狱卒将这些片肉又拢到一起。
常清静垂着眼,平静地看着自己血肉筋膜狰狞的大腿,神情一如旁观这场酷刑的局外人。
血流得有点儿多了。
狱卒甩了甩了手,停下了动作,拎起早已准备好的冰水桶浇了过去。
哗啦——
人体受冷,脉闭血收。
这场酷刑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
狱卒走到桌前喝茶歇息,抬起眼打量着自己这副作品。
眼见常清静这无动于衷的模样,就连狱卒也不由微微咋舌,暗自感叹了句,这道士当真能忍。如此心性和毅力,难怪能成为仙华归璘真君。
他并不关心狱卒施加于自己身上的酷刑。秦小荷的到来带给了他一个重要的讯息。
谢迢之来了。
水牢内的狱卒警惕性很高,这几天他一直遍寻脱身之法,却苦于找不到任何行之有效的法子。
然而秦小荷的到来,挖出了他的内丹,致使他沦为一个凡人,这或许放松了狱卒的警惕性,盯着他便没有像往常那般紧。
就在这时,秦小荷突然招手叫那狱卒出去,说了些什么。
常清静动了动唇,眼睫半敛,心知自己的机会来了,舌尖顶着上颚,自体内吐出一颗圆滚滚的珠子。
这珠子含在口中,竟灵气四溢,神光耀耀。已到了合于先天,妙禀自然的境界。灵力如游蛇般在体内游走,一路往上肢而去。
常清静眼睫一眨,毫无停顿之意,调动这颗珠子内的灵气直接断了自己的肩胛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