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门口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少女清脆的嗓音从门外传来:“小青椒!你睡了吗?!”
常清静脸色煞白,颤颤巍巍地发现门是虚掩着的!!
一门之隔。
少女局促地站在门口,她刚洗完澡,披散着微潮的头发,小脸被水汽蒸腾得微红。
一截细细的红色肚兜带子,湿漉漉地贴在脖颈上,脚上未着袜子,莹润的脚趾有些邋遢地胡乱套在绣鞋里,半个脚后跟都露了出来。
少年眼前发黑,大脑空白,就这样攀上了人生中这第一个高峰。
战栗。
浑身如过电般的战栗,回过神来后,常清静如同一尾鱼一般,涨红了脸,提着裤腰慌乱地从床上一跃而起。
一向清冽端方的嗓音中含着淡淡的慌乱和局促。
“睡……睡了。”
门口的桃桃:……?
睡了还能应声?这是什么毛病?
将自己像摊煎饼一样摊在床上,常清静翻了个身,又翻回来,闭上眼,又睁开眼。
少年正是最血气方刚的时候,不知道为何,想着桃桃便难受得一塌糊涂,早上醒来又弄湿了床单。
这次乌龙,竟然渐渐地让他学会了怎样去纾解这种难受,黑夜中,绷紧了寸寸皮肉,吃力地描摹着少女的眉眼。
然而,每每第二天看到宁桃,看到少女嘻嘻哈哈的笑,他又沉默了下来,错开了视线。
从未像现在这般发自内心的厌恶自己。
他的友情掺杂了许多私心,他喜欢她,仰慕她,却又嫉妒她,畏惧她,害怕她。
他抓不住她。
他以欲望玷污了他的朋友,更不敢再索求更多。
她说他是她最好的朋友时,定然想不到,面前这个看上去冷淡端方的小道士,内心翻涌着的欲望是有多丑陋。
被这欲望烧身,他始终无法像小虎子他们一般坦坦荡荡。她身上的光芒与温热,落在他身上的同时,也均等地照耀着每一个人。
其实在她身前,他从未真正抬起头来,站起来过。
正因为羞愧,他再也不敢往下深入地去想,就让这一切都止步于“朋友”这个位置上便够了。
他从来不曾想到过,她竟然喜欢自己。
喜欢他,想要嫁给他做新娘子。
现在他还喜欢宁桃吗?
他挣扎了很久,开不了口,不敢多想。
常清静安静了下来。
不管他是否还喜欢她,停留在愧疚这一层面就够了,她说她还愿意和他再做朋友,这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再往下深入地想,他害怕他会走火入魔,他会疯,他害怕她和他之间再也没有了转圜的余地。
常清静等了很久,却一直没等到这扇门打开。
等到日头高悬在头顶的时候,常清静猛然察觉到了点儿不对劲,举起手正欲敲门。
然而面前这扇门,是锁着的。
他的手顿在了半空,收紧,又放下了。
也就是说,宁桃一大早就出了门。
昨天傍晚少女笑着说:“明天接着一起玩吧”那一幕还历历在目。
雪花落在伞面,沙沙作响。
握着伞柄的手在这一刻好像也冻得结了冰。
却在这时,身后传来个有些怯弱和犹豫的嗓音。
“敛……敛之,是你吗?”
……
“你们怎么来了?!”
蜀山山脚下某处茶馆内。
茶摊很简陋却还算整洁,竹棚下面摆着整整齐齐的长桌长凳。
宁桃睁大了眼,惊喜地看着面前的少年少女们。
张琼思无奈地笑了一下:“当然是来看你啊。”
风吹动她头上的红发带,唇角下的痣被太阳一照好像都剔透了不少。
蛛娘牵着裙子,八只大眼睛眼泪汪汪:“桃桃,我好想你啊!!qaqqaqqaq”
自从常清静把宁桃带回蜀山之后,又将张琼思他们山脚安置了下来。
起初,张琼思和小扬子倒也想上山,奈何蜀山门规森严,连个书信都递不上去。
小扬子挠挠头,伸手往后一指:“其实是那位道友我们来的。”
宁桃循着小扬子的视线往后一看。
日光下,站着个裹着白色貂裘的青年,青年面色苍白,眉眼温润地笑起来。
“芝桃?”
宁桃手里的茶碗差点儿没拿稳,猛然站起身,茶水从碗沿飞溅了出来。
“谢道友?!!”
谢溅雪莞尔:“好久不见。”
宁桃都快晕了,立刻有点儿懵逼:“谢道友你怎么在这儿?”
谢溅雪十分从容地走到桌子前坐下,点了壶茶。
“上次在阆邱分别之后,宁姑娘你就没了踪迹,我想着或许是常清静将你带回了蜀山,我心中担忧,这才跟着来到了这儿。”
谢溅雪眉眼弯弯地指着张琼思等人道:“却没想到正好撞见了张姑娘。等人,我便帮他们送了封信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