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刀刀身荡出一道刀气,刀气一荡,竟然直直地削下了半截小烛。
宁桃跳起来递出了刀,将那半截小烛捧在了刀刃上。裙摆的柿蒂花好像也飞扬起来了,悠悠落下,柿蒂花好像就朦胧在这片流霞般的烛火之下了。
这一刻,在座的凤陵弟子俱都怔了一怔。
吴芳咏、苏甜甜、谢溅雪、常清静四人目瞪口呆。
老实说,宁桃又不会剑舞,但这刀舞得就是好看,利落,罡正,豪爽。
刀就是该这样舞的,龙吟虎啸,豪情万丈。
卷着的是风沙朔雪,舞出的是万里江山。
喝多了的结果就是,第二天宁桃头疼欲裂,好不容易从床上爬起来,路过的凤陵弟子看着她的神情都有点儿复杂。
“唉,要是宁姑娘你能日日都作昨日的打扮就好了。”
还有就是竟然还有几个凤陵少年,红着脸,互相推搡着笑嘻嘻地来和她打招呼的。
宁桃揉着脑袋,陷入了沉思。虽然如此,宁桃还是脸上红扑扑的,精神满满,笑着着打了招呼,“早啊!”
将昨天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统统抛之脑后,宁桃顺着长廊开始了自己这一天的锻炼。自从学了刀之后,为了让身体素质跟上刀法,她每天都会在院子里跑跑跳跳,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什么的。
走到谢迢之住处的时候,正在犹豫要不要上前请安,却听到了门内传来了隐约的交谈——
或者说争执声。
宁桃发誓自己没有偷听的习惯,但这声音依然透过墙面传到了耳畔。
桃桃惊讶地睁大了眼。
听声音……好像是甜甜?
苏甜甜哭着说了什么。
谢迢之的嗓音传来,沉静又有点儿清冷。
“蜀山那儿我自会善后,你无需挂心。”
“若蜀山无意,这么多年,张浩清不至于用数不清的丹药喂着他,将他喂成这副血脉。”
“不过是一碗血……伤不得他性命。”
“可是……”苏甜甜哭着又说了点儿什么。
谢迢之合上眼,又睁开,眼里的光冷得令人心悸。
“谢溅雪与常清静两人中,你必须选择一个。”
“你若选了常清静,那就救不得谢溅雪,你若选了谢溅雪……常清静性子高傲,将来迟早与他形同陌路。两个都想要,两个都想选,这世上哪有这种好事?”
“谢前辈!!”苏甜甜终于失声痛哭。
“你姥爷当初为度厄道君所杀,你姥姥终日以泪洗面,要如何选,”谢迢之手指微微一动,“你自有主张。”
宁桃心里担心,犹豫地往前走了两步,结果刚往前,门就被从里面“砰”地一声撞破了!
苏甜甜红着眼睛,从屋里冲出来。
撞见宁桃,两人都愣了一下。
桃桃有点儿“偷听”被抓包的尴尬,又有点儿懵,皱起了眉。
“甜甜?”
苏甜甜眼睛红得像个兔子,看到她,滚烫的眼泪顺着尖尖的下巴直往下掉:
“桃桃,你、你都听到了?”
宁桃抿了抿唇,皱皱眉:“听到了一点儿,没听清楚,你与谢前辈?”
苏甜甜一边哭一边摇摇头:“不关你的事,桃桃,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说完又牵着裙子,埋头冲了出去。
……
苏甜甜浑浑噩噩,如幽魂般地走在凤陵仙家内。
事到如今,她真的不知道如何才好。
她眼眶通红,双手颤抖,走走停停,干脆在廊下坐了下来,痛哭出声。
她做不到,她真的做不到。
是溅雪死,还是欺骗敛之。
她不知哭了多久,突然,一个温和的嗓音在头顶响起。
“甜甜?你在这儿作甚么?”
苏甜甜颤抖着嘴唇,愣愣地抬眼看向了来人。
谢溅雪温和地弯下腰,关切地看着她:“甜甜?”
少年皱了皱眉,如玉的脸上露出了点儿错愕:“你哭了?”
少年穿着身青色的圆领袍,乌发束在脑后,眉眼好像流转着太阳的光芒。
苏甜甜咬着唇,呜咽了了一声,终于控制不住,扑到了谢溅雪的怀里。
“溅雪,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不知道敛之……敛之他究竟要怎么看我。”
谢溅雪无奈地笑了一下,将少女搂在怀里,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脊背。
如果在往常,谢溅雪一定会温和地说,没关系,遵从本心就好。
然而这一次,少年却不疾不徐地拍着她脊背,等着她哭完。
一直等到苏甜甜抬起红肿的眼,谢溅雪这才温和地空出一只手,细致地揩去了苏甜甜脸上的泪痕。
“溅……溅雪……”苏甜甜不敢再对上他的眼。
少年眼睫微微一扬,摸着她的脸,语气依然是轻柔的:“甜甜,说出来不怕你笑话,可是我想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