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就是墓室,旷野寂寥的风呼啸着倾倒入墓室中,站在这风口,宁桃身上的嫁衣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情不自禁地攥紧了嫁衣袖摆,宁桃顿了顿,紧张到神经末梢都好像卷曲了。
她怔怔地看着常清静的眉眼,身形修长,眉眼是冰雪一样的凉薄。
身上那股戾气使得他眉眼英挺。
那是她穿越前,绝不会碰到的男孩子。
桃桃鼻尖有些微涩,张张嘴,脑子因为接下来要说的话微感眩晕。
“我……我,我对你……”
常清静不明所以,两条剑眉拧得紧紧的,微感疑惑地沉声说,“你受伤了,让我替你疗伤。”
“我对你——我——”
不行,说不出口。
她好想说,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喜欢你!我特别喜欢你!是想做你新娘子的那种喜欢!
“我喜——”
“桃桃。”常清静没等她说完就打断了她。
“让我替你疗伤,此地不宜久留,有什么话等伤好离开这里之后再说。”
他实在没有心情去听这些话。
那幻境里的一切如同梦魇一样深深地纠缠着他。
苏甜甜的身影在他脑子里交织,忽而是哭的,忽而又是笑的,像只喜孜孜的蝴蝶一样。
常清静心思纷乱,狼狈又隐忍地地低下了头。
这让他即使愧疚也无暇分心多留意宁桃想说什么。
他喜欢苏甜甜吗?
常清静几乎不敢多想。
每想到这一点,心脏的位置就好像被人狠狠地拧了一下,有种几乎溺水的让人不适之感。
“小牛鼻子!”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清糯的嗓音猝不及防地斜刺里插入。
苏甜甜站在离两人几步远的地方,清楚地看到宁桃和常清静站在一块儿后,张张嘴,脸上露出了点儿犹豫之色,“你,你能不能来一下。”
常清静就好像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僵在了原地。僵了半秒之后,朝宁桃礼貌地微微示意,抬脚走了。
苏甜甜牵着裙子,没忘记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桃桃,你没事吧。”
宁桃仿佛漏了气的气球一样,勇气迅速欠费,甚至有种撬墙角的羞愧感。
苏甜甜刚刚甚至为了救她被打了一掌,这个时候,她连嫉妒的资格都没有。
宁桃一个人站在原地站了很久,站到双腿都发麻了,寒气深入骨髓。
其实答案不用常清静亲口去说,她已经知道了。
等到宁桃回到众人人群中的时候,果然有人问她和楚昊苍什么关系。
宁桃没心思回答,抱着膝盖闷闷地说,“没关系。”
“不可能!你骗人!”那阆邱弟子想都没想,断然厉喝道:“没关系,度厄道君特地来救你?他带你走的时候说了什么?”
宁桃闷闷不乐地大声抗议:“他没有特地来找我,他是来找你们,叫你们通知谢迢之前辈的。至于我,可能因我是献祭给他的祭品,他不乐意叫别人吃了吧。”
“我和他能有什么关系,度厄道君能为我做什么了?我哪来的这么大派头,值得度厄道君为我费心。”
一众世家少年齐齐一愣。
这位,宁姑娘怎么看上去眼眶都红了?
毕竟是为了苏甜甜这才主动上阵,差点儿把命丢了的,他们也不好意思太过责备对方,那阆邱弟子也察觉到自己有点儿冒失莽撞了,面色有些尴尬。
其实这话说得倒也对。
和这位宁姑娘接触得这几天里,这宁姑娘明显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凡间小姑娘,这样的姑娘就算和度厄道君真有点儿牵扯,牵扯也不会太深。
于是,一众少年叹了口气,有人走上来摸了摸她脑袋,没有再多问。
此刻,天已经放亮了,却还是暗沉沉的,看不到云。
这事儿解决之后,回到杜家村,杜香露和杜家父母自然是千恩万谢。
或许是受了伤的缘故,这一路走来苏甜甜的脸色有些苍白,止不住地咳嗽,众人赶紧将她扶进了屋里休息。
常清静盯着苏甜甜苍白憔悴的面庞看了一眼,脑子里好像空白了。
他发自内心地厌恶妖怪,但苏甜甜每一次举动都好像在嘲笑着他的浅薄与狭隘。
在众人没来得及多留意她的时候,宁桃悄悄地回屋,把嫁衣脱了下来。
这时候,众人这才发现没了宁桃的身影。
“宁姑娘呢?”
“生气了?一个人回屋了吧?”
早知道当初便不让这姑娘冒险了。
众人叹了口气,看向了窗外暗沉沉的天。
宁桃一个人坐在窗边,拿着匕首犹豫地在自己肩膀上比划了两下。
天色是微青的,暗沉沉的好像要下雨了,瓦灰色的天压得很低,几只青桩擦着稻田斜飞入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