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热了又凉,凉了再热。
最后几次去厨房时,途经一扇扇紧闭的门扉,里面或寂静如水,或传来声响震天的呼噜声。
不知何时,窗外天色亮起来了。
我走到窗边,推开窗户。
天边的星光在逐渐暗去,曙光染亮天际。
脸颊间有股湿意,我伸手去拭,居然是泪……
这泪突然来势汹汹,竟越拭越多。
他不想再见到我……
他不会再回来了……
最回避最不愿面对的想法,不容拒绝的升上了脑海。
不……不会的……
我马上否认,对着新鲜的空气,深深的吸了口气,笑笑。
他是不是在我来之前就回来过?然后又离开的?或许那老鸨知道。
我转身走出房外,再度来到老鸨门前。照例是一脚踹开房门,老鸨就在门口,看样子正要出去。
“官爷……”她刚开口,我猛地揪住她的衣襟,“我家如宝呢?他去了哪里?他在哪里?如宝去哪里了?!!”
“这……这……民妇哪里会知道啊……”她马上道。
“你怎么不知道?你是这里的当家,你怎么会不知道!啊?!!你凭什么跟我说不知道?!!”我一顿乱吼。
“官……官爷……昨个儿您让办的那事……”她支支吾吾道。
“哦,是!!”我猛然想起,喝斥道,“名单呢?”
她一抖,好像遭了刺激似的,嗷的一声叫出来,“见鬼了!官爷……真真是见鬼了!那些人……那些人不见了……甚至全家都消失了……”
“消失了?”我一愣。
“是啊……原本还奇怪,怎有些熟客不来了……因着官爷您的吩咐……这才发现,凡去过如花房里的人都……”她惨白着脸,呐呐道,“邪门……太邪门了……”
“……我明白了。”沉默半晌,我应道,转身离去。
“官爷……”
“干嘛?”我莫名道,那老鸨竟突然拉起我的手。
“官爷……您今儿个怎么没有……”她欲语还休,笑的满脸淫贱。
“有病!”我横她一眼,另一只手挥拳砸去,“砰!”的一声,她漂亮的凌空后翻。
我懒得再理她,转身离开,可才刚走两步,脚又迈不动了。
“官爷……”她竟抱住我的腿,趴在地上,眨着松弛泛黄的眼皮,一脸发春的嗲声道,“讨厌,奴家还要嘛……”
我浑身抖了几抖,利落的一脚踹飞她,“给老子死开!!”
“官爷……”后头传来呻吟般的叫唤。
我再度抖了抖,快速冲出门外。
走到大街上,我循着昨天他走的路线找去。他会不会走到某个街角就停下来,然后呆在那里呢?他现在呆呆的,会不会被人欺负?
我一路东张西望,焦急的寻找。
我真笨!昨天怎么就先回妓院呢!我应该在这路上再找一次啊!
笨蛋啊我是!!
他现在这模样,会不会被人骂?会不会被人打?
越想心里越急躁,可来往穿梭的人群中,惟独看不到他昨天穿的那抹耀眼的绿色……
一段路重复的来回了三四次,依然毫无希望。
我挫败的想揍人。
突然,街角一抹绿色迅速掠过眼前,我一凛神,顿时大喜,狂冲上前。
“如宝——如宝——”我边喊边追,简直拿出了中考短跑时的玩命精神。
近了……近了……
那修长的身形,错不了的……
“如宝!!”我猛地拽住他的衣襟,喘着气道,“你小子怎么那么得瑟呢,还让人四处找!过分啊!你都不知道我……”
“小兄弟,认错人了吧?”陌生的声音传来,我的手僵住了,那一瞬间,仿佛听到脑海里有什么东西清脆断裂的声音……
急促的呼吸还未平复,我抬起头,一张完整却陌生的脸孔出现在眼前。
他甩开我的手,像看神经病般看我一眼,转身走了。
我呆呆的看着他的背影。
是啊,怎么会弄错呢……除了修长,他哪有我家妖孽分毫的妖娆绮丽……
不经意间,眼里的世界又模糊了……
我抬起手臂,狠狠的擦向双眼。
再找!
“相公——相公——”我放声大喊,也不管路人纷纷投来的惊诧的目光。
这样,他如果听到了,会出现吧……
我边跑边四处看,不停的喊着,“相公——你在哪里呀——相公——”
搞不清自己跑到了哪里,也不清楚跑了多久,喊了多久……
到最后,我已顾不上自己到底是在哪了,只知道到处跑,到处喊,声音由高亢尖锐变得哽咽阻塞……
“相公——你出来好不好——”
“相公——我真的找不到你了——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