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再敢说一句话,我现在就送他上路!”
此话一出,鸦雀无声。
闲灯心力憔悴,闭上了眼睛似乎想要逃避这个事实,忽然间,人群中传出了一个怯生生地女孩声音。
“我阿爹呢……”
闲灯睁开眼。
人群中有名女童,虽然灰头土脸,但是从料子上来看,应该是个千金小姐。
童星见到她,微微诧异,看向闲灯,踟蹰了片刻,开口道:“浣花宗王掌门的千金。”
闲灯心里一跳。
那女童小心翼翼地抓着浣花宗一名修士的衣角,大眼睛左顾右盼,又问了一遍:“我阿爹呢?”
一时间,前线回来的众人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不少人都看到王掌门落下了裂缝中,在这危急存亡的时刻,死亡似乎变得没有那么可怕,它成了一件十分频繁的事情,以至于最近死的人太多了,众人都麻木了。
但听到女童问起的时候,众修士的心又悬挂了起来。
是啊,死了,死了的人就不会再回来了,这辈子都见不到了。
女童眼见自己问了好几遍都没问道阿爹的踪迹,抿着嘴巴就小声的哭了起来。她年纪约莫有七八岁,也到了知事的时候,听不到众人的回答,心里模模糊糊的知晓,这辈子恐怕再也见不到阿爹了,越想越伤心,到底是个孩子,在一片静默声中,她哇哇大哭起来。
闲灯少见的手足无措起来,他下意识地去看兰雪怀,兰雪怀握住了他的手。
“可怜啊……”人群中,有看不下去这孩子苦恼的,叹了口气:“两年前,她母亲就在无妄山围剿的时候死了,现在爹也死了,实在是可怜……”
闲灯心里猛地跳了一下,如同乱麻。
“这孩子真是……”
忽然间,那人的声音压低了下去,但是在场各位谁不是耳力出众的修士,都听到了接下来的一段话。
“……是不是跟阴山子有什么仇啊?一家子都快死在阴山子手上了,五年前她表叔表婶死在了无妄山,她表哥叶雨就在这里认识的阴山子,后来自己阿娘也在围剿无妄山的时候死了,现在阿爹也因为阴山子死了……如今浣花宗的人走的走死的死,这小丫头都成了个孤儿了……”
浣花宗曾经在仙门各派里面也算是个大门派,可是自从五年前掌门夫妇横死无妄山之后,就只得了一个独苗苗叶雨支撑着门派。结果三年前,叶雨为了阴山子一意孤行,落得了一个魂飞魄散的下场,掌门这一脉的血缘算是断了。
叶雨向着阴山子,浣花宗在仙门中的名声就不好听,入门的弟子越来越少,门派根基也愈发动摇,只余一个王掌门在苦苦支撑。现如今,王掌门也命陨无妄山了,这浣花宗只剩下这个女童和五六个门内弟子,算是名存实亡了。
兰雪怀冷冷地瞥了一眼说闲话的修士,那修士被他一瞪,顿时什么话都说不出。
女童的哭声还在继续,闲灯回过神来,忽然蹲下身,对着她伸出手。
浣花宗的几名弟子对闲灯恨之入骨,护着女童,双眼发红地盯着他,恨到了极致,浑身都在颤抖。
女童看着闲灯,一边哭一边问:“你看到我阿爹了吗?”
闲灯道:“你过来。”
浣花宗的弟子几乎要破口大骂,却不料被明德真君制止了:“现在吵架还有什么用,吵架能让人死而复生吗。愤怒只会让本来就不稳定的军心更加溃散,事已至此,不如去寻求更好的解决办法。”
女童走了两步上前,闲灯嫌她走的太慢,将她拽到自己跟前。
浣花宗的修士怕闲灯对她不利,结果闲灯只是解下了腰间的一块冷玉,挂在了女童腰上。
“叫什么名字?”
女童怯怯道:“阿樱。”
闲灯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孩子,回去吧。”
阿樱望着他,问道:“我阿爹是不是死了?”
闲灯道:“是。”
阿樱双眼滚出泪水:“和我阿娘一样吗?”
闲灯道:“是。”
他顿了一下,道:“你阿爹……是个英雄。”
阿樱哭得双眼通红,不停地用手抹着眼泪:“我不想要英雄,我想要阿爹,我想要我爹……”
闲灯闭上眼,童星见状,将女童抱起:“好阿樱,你乖乖的,有这个哥哥在,以后不叫别人欺负了你去。”
众人听闻阿樱的哭声,纷纷不忍,转过头去。
直到天空中的闷雷复又发作起来,所有人才抬起头,看着已经完全漆黑的天色。现下的时间,远不到天黑的程度,是上空的乌云压境,才制造了这般场景。
之间半空中层层叠叠的黑的卷云缓缓前行,乌云之间又有如同墨汁一般粘稠浑浊的阴雷翻滚,巨大的雷声就是从这里面发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