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门佳媳+番外(1186)
又冲里叫了一声‘翟嬷嬷’,待一个双眼红肿,满脸憔悴的老妇人应声出来后,立刻道:“母亲是不是给小姐留了话儿,也留了东西呢,留的什么东西,应当是房契地契之类的吧?”
不说能真让季善夫妇原谅他们,与本家冰释前嫌了,只要能因这次多少缓和一下双方的关系,不就是舍些财产、舍些身外之物么,侯府舍得起!
翟嬷嬷见问,吸了一下鼻子,才哑声道:“是,太夫人的确给小姐留了一个庄子……”
觑了觑阜阳侯的脸色,又忙补充道:“还有两间铺子,一些首饰体己,说是补偿小姐的。其实太夫人早已后悔当初那样对小姐了,也正是因为太过后悔,每日都吃不下睡不好,偏又碍于长辈的身份,拉不下脸放不下身段来,所以才会病倒了,还越来越重,以致今日终于……,便是临去前,太夫人心里仍念的是小姐,盼的是小姐能原谅她老人家,还望小姐瞧在‘死者为大’的份儿上,就、就原谅了太夫人……”
“母亲好长时间都不能说一句完整的话儿了,我倒不知道她老人家什么时候还说了这样的话儿呢!”
却是未及把话说完,已让裴二夫人淡声给打断了,“翟嬷嬷不会记错了吧?那可不行,母亲的儿孙这么多,说句不好听的,都是母亲的儿孙,那她老人家留下的东西自然人人都该有份儿,包括三房四房都该多少有一份儿。给了善善一个外人一份,其他人就要少分一份,于其他人来说岂不是太不公平了,到时候万一他们问起为什么要给善善一个外人分,又该作何解释?所以还是不要给善善了的好,以往没有这些个财产时,她一样能活得很好,如今姑爷还出了仕,她日子更是注定会越来越好,就更必要拿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了,是吧善善?”
连她诚心诚意,毫无杂念的想要补偿善善,善善尚且死活不肯要,一心只想自力更生了,又怎么可能要所谓太夫人‘特意留给’她的财产?
一旦要了,便意味着她原谅了太夫人和侯府,也意味着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迎来的妥协与退让,——而她明知道善善不会要,不会妥协,却不替她挡在头里,眼睁睁看着她被变相的逼迫,她以后也没脸再见善善了!
季善让裴二夫人一席话说得心里热乎乎的。
她当然不可能要裴太夫人留给她的任何东西,不管真是裴太夫人留给她的,还是‘据说’留给她的,都绝不可能要,她也已经想好了拒绝的说辞。
不想裴二夫人却抢在了她之前,惟恐她受丝毫的委屈与逼迫,宁愿让自己来做恶人,也宁愿冒让阜阳侯恼上她的风险,——不得不说,这种被人无条件回护的感觉,这种不用自己发话,便自有人替自己挡在前面的感觉,真的是太窝心了!
季善深深看了裴二夫人一眼,又冲她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再说,自己能应付后。
方看向阜阳侯,淡淡说道:“侯爷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二夫人说得对,我一个外人,凭什么分贵府太夫人给她的儿孙们留下的东西呢,旁人万一质疑,可要如何解释?且我夫家虽寒微,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既嫁了我相公,他当然就该养活我,让我过上好日子;我也有手有脚,能自己养活自己。所以不该我拿的东西,或者说嗟来之食,我肯定不会要的。”
沈恒等她说完,也接道:“‘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下官定会凭自己的本事,养活自己的妻儿,让他们过上好日子的,就不劳侯爷纡尊降贵,替下官操心下官的家务事了。不知侯爷可还有旁的吩咐吗?若是没有,下官与内子便先告辞了。”
阜阳侯让夫妻两个一时堵得说不出话来,亏得养气功夫到家,才没有立时变脸。
对季善沈恒的不假辞色,或者说是不识抬举早已习惯了便罢了,阜阳侯纵恼怒也有限,可对裴二夫人的“吃里扒外”,阜阳侯便是真个不高兴了。
你再是当娘的觉得亏欠了女儿,再是心里恼着自己的丈夫婆婆大伯子,也不能不为大局着想啊,何况他又不是要害她女儿女婿,是实打实的想给他们好处,补贴他们,顺便缓和一下双方的关系而已,她却不待当事人自己跳出来,先就跳了出来反对。
不怪母亲之前恼她呢,都是她自找的,二弟和他们家以往待她也太宽容了!
阜阳侯吐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旁边的裴二老爷,果然不出他所料,弟弟又快要爆发了,“什么‘嗟来之食’,你祖母和大伯明明就是一番好意,到了你们嘴里,却立时让你们说得如此不堪,眼里还有没有长辈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们又凭什么连个改过的机会都不给对方,对方还都是你们的长辈至亲?真是不识好歹,没心没肺没教养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