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安+番外(160)
阿良去请太医,沈是打了盆热水来,替柳长泽擦汗。
柳长泽身上与昨夜一般的热度,但面色却是死一般的苍白,沈是拿着汗巾一点一点的沿着他眉骨,鬓边,擦至他脖颈,柳长泽打了个哆嗦,像似肌肉烧的抽搐了一下,又冒出一大片虚汗来。
沈是气不过的一掌打在他手臂上。
那些藤条是柳长泽打断吗?昨夜又打了没?难道他每次面壁思过还要负荆请罪的吗?他在想什么……
柳长泽一夜折腾,外头的襕袍早就散开了,里头的娟白单衣也紧紧凭借着一条短短的系带固定着,沈是一扯就松了。
沈是将他被汗水浸湿到可以拧水的衣物剥去,看到那背上几道凝结成疤的鞭痕,如芒刺目,他用干净的巾帕拭去对方身上的汗,明明是养尊处优到极致的一幅躯壳,却弄得像战场上杀敌的老将一般。
一阵酸楚直冲上沈是的鼻子,他仰头吸了口气,佯装无事的拉开了百宝阁的一格柜子,从里头找出几颗草药和几瓶去疤的药膏,一点一点的涂抹在柳长泽背上。
沈是都不知道是不是该庆幸他昨日体弱,无力再添新伤。
柳长泽一直紧绷的肌肉,在寸寸抚摸下像是辨别出了熟悉安全感,渐渐松弛下来,沈是替他拢好了被褥,而这时柳长泽呼吸平稳,眉目舒展,与清醒时英气凌人的美不同,显出几分乖巧宁和来。
沈是静默的看了会,然后伸出一截指尖在他额心点一下:“我怎么收了你这样睚眦必报心眼小的门生,不就是说了一句另请高明,陈芝麻烂谷子的老黄历,还要寻个时机找我报仇。”
点完之后又舍不得离去,沿着他高挺的鼻梁一路下滑。
“该不会墙上那个人也是我吧,你就打算我那天闯进来,看见了,愧疚心疼至死对不对?蛇蝎心肠,半点都没冤枉你。”说完他又自嘲的摇头。
“沈大人,孔太医来了!”
沈是忙抽回了手,坐在床榻旁看着门外行色匆匆的两人,孔太医看到柳长泽躺着,立马放下药箱上前掀被子号脉。
沈是拦住了他,然后掀开一个角从里寻到侯爷的手,交到孔太医手上:“侯爷方才体若燔炭,连出两阵虚汗浸湿了衣裳,倒将满身的热气给闭住了,我恐他郁结于体,不得而散,便将衣物除了,上了点银丹升麻膏在他背上,以助疏散清热,孔太医看看是否有何不妥?”
阿良在一旁看愣住了,怎么回事沈大人居然能给侯爷脱衣服上药,上完了还活生生的一个人,侯爷这是病入膏肓了吧……
孔太医听完放下了号脉的手,而后起身去看侯爷的舌苔,又伸手去掀开侯爷眼皮,方一扯开,便被侯爷那只号脉的手猛地钳住,死瞪了他一眼。
孔太医吓得跪了下来,又听柳长泽开口嘶哑的着声说了句:“滚!”
沈是皱着眉上前去扯他掐着孔太医的手,人孔太医一个花甲老人,好好给你看个病,怎么这幅德行,柳长泽捉的死死的不肯放,但人又晕乎乎的半阖上了眼。
沈是抠不开,便看着他说了句:“侯爷,是孔太医,松松手吧。”
但柳长泽不放。
阿良忙上前拉着孔太医后退,打着圆场说:“侯爷不喜人近身,如今神智未明,便更反感他人靠近了,还请太医与我先退一退。”
孔太医和阿良退了一米处,柳长泽才放了手,沈是倒不晓得他还有这个习惯,试探的伸手到他额头,摸了摸温度,又抽回了手。
阿良目瞪口呆,病成这样了还能挑人?
“也没有啊……孔太医上前再看看吧。”沈是说:“不过温度似乎降了不少。”
“不不不……”孔太医连忙摇头,他是个惜命的老头子,这侯爷若不是沈太傅生前托他多照看些,鬼来看这个阎王:“老夫方才已号过脉,脉象平稳但略显虚弱,舌苔黄糙起刺,像是中了些体躁血涌的毒,被外物所强行压制,以至体虚内亏。昨夜应是调养不当,负载过度,引了恶寒入体,不过侯爷底子好,沈大人又处理得当,眼下烧退了,便好的差不多了。”
沈是松了口气。
“我在熬两副固本培元的方子,饮了便无事。”孔太医收拾着药箱说:“倒是不曾想沈大人也懂医术?”
“久病成医,略知一二罢了。”
沈是从一堆青白色的药瓶里,找了到之前一道拿出的几株风干了的三参玉竹,躬身道:“孔太医潜心问药,久未出诊,今日事出匆忙,劳烦太医了。此处有几味草药,与我也无用,还望太医笑纳,浅表谢意。”
那孔太医抖了抖白眉说:“打瞌睡就有人递枕头,沈大人真是了解老夫,只是我原承了故人之情,不必你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