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安+番外(136)
“阁老怎知……”沈是抬眼望他。
柳长泽行事妥帖,怎会让人知晓,这事莫不会被柳家抓住了把柄……
“不必紧张,我不过对你精通水利,却装傻充愣一事,有些好奇罢了。”
是云赋。
沈是反应过来了,此事定是李云赋和宋奉安说的,公然欺君,怎么解释才不受怀疑……
他佯装羞愧的说:“实不相瞒,晚辈那时刚从崇明返京,实在不愿在赴偏远苦地了。”
贬低自己永远是最好的办法!
宋奉安没想到是这个缘故,皱眉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你年纪尚轻,岂可只顾眼前安逸。”
长篇大论下,沈是垂首称是。
宋奉安也缓和了下:“不过人皆有惫懒之时,你寒窗十年未曾留京几日,便去了那苦寒之地,历经千辛万苦返京,自是不愿离去。”
“你敢于承认,便已是难得,若能勤之,更是善莫大焉。”
“谨遵阁老教诲。”然而沈是想堵起耳朵,宋奉安的说教令人窒息。
宋奉安看着他像是欣赏一块璞玉,需打磨,却不失光彩。
沈是接过六安瓜片便说打扰已久,告了退。
老管家收拾着杯盏问道:“阁老不是一向最钟意李御史,想为小姐寻亲,何不等御史回来?”
宋奉安叹了口气,“时不等人,圣上有意将知礼许给柳侯爷……”
老管家一惊,将杯瓷碰的铃铃作响。
“侯爷……侯爷不是……”断袖吗?
宋奉安揉了揉太阳穴。
……
阿良差着人搬了一箱黄澄澄的枇杷来,他用银针挑开了蒂,轻轻的将薄皮剥下,放进透明的水晶冰碗里,上插着几支小巧的剔签,递到了柳长泽面前。
柳长泽半阖着眼吃了一个,他将棕色的核吐掉,神情寡淡:“不甜。”
阿良垂着头,吞吞吐吐的说:“侯爷已是第三箱了,再丢便没了……”
“方开的春……长卿阁便是有通天的本事,也……也找不出这么多反季的果子来了……”
柳长泽似有不耐,“捡些熟透的去熬浆。”
熬浆?熬浆你管它甜不甜?
阿良懵了问:“侯爷不直接吃吗?”
柳长泽皱着眉:“我又没病,吃它干嘛?”
阿良有些混乱,他需要理一理,整个长卿阁为了侯爷一个口腹之欲,都快闹的倾家荡产了,谁家种了枇杷树结了一个果,那都是按百两算的……
结果侯爷说,他没病,他不吃。
那谁有病?
柳长泽说:“你怎么还在这里?”
阿良呆了,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还在这里……那我应该去哪里?
枇杷……
枇杷治什么病啊?
他试探的问道:“侯爷,直接送去沈府吗?”
柳长泽的脸一下就沉了。
“送什么送,直接倒了!”
阿良被这语气冲的发抖:“是!奴这就去!”
连忙撺掇着下人搬了去厨房,他偷偷跑去太医院,抓着孔太医问:“掌院……枇杷治什么的啊?”
孔太医掉书袋的说:“枇杷,厚而有茸毛,呈长椭圆形,又名,金丸……”
阿良急了,晃着他的双肩:“说重点!重点!怎么治!怎么吃!”
孔太医拍了拍领口:“你怎么跟了侯爷,人也不稳重起来,相当年你在太傅身边……”
“救命的急事!掌院你快说!”
孔太医嘴撇到天上,慢慢的说:“枇杷,与川贝一同熬浆,可治风热犯肺所致的咳嗽不止,祛痰化瘀……哎,我没说完呢,人怎么就走了!一点礼度都没!”
三月倒春寒的天,冷的刺骨,阿良生生跑出了一身汗,急赶慢赶的好歹是安排好了,着人每日配着川贝熬一道往沈府送去,还要切记提醒,这不是枇杷,这是普通止咳的药。
至于枇杷,已经全部倒掉了。
阿良为自己的善解人意感动。
他屁颠屁颠的往侯爷处走,突然收到个消息,脸都绿了。
他跑去卧房翻了下日历,今日大凶。
他开始怀念沈太傅在的平稳日子了。
阿良认命的赶到了书房,柳长泽正改着新政弊端,他酝酿了半日也没能开口。
柳长泽早已看到了阿良这副扭扭捏捏,身上像藏了一百只蚂蚱的样子,他写完最后一个字,将笔甩到洗笔池里,好整以暇的说:“什么事。”
阿良吸了口气,半死不活的说:“侯爷……”
柳长泽觉得,现在就可以把阿良送去沈府了,他已经没什么用了。
“侯爷,沈少卿今日去了宋阁老府上……”
柳长泽本想叫他别提这人,但是又想起了早朝后,那个眼睛红红的靠在树上咳嗽的人。
算了,听一下也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