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色长袍被褪下, 比起正常人的肤色, 他有种病态的苍白。
朱砂与舍利子写下的梵文仿佛印在皮肤上,完全没有被水晕染开,非常醒目。之前的伤口还没好,被水冲过,有些发白。
姜离尘丝毫没有上药的意思, 反而颇为享受伤口处带来的痛感。
剧烈、细密、灼烫、微痒……
种种痛觉交织在一起,会清晰提醒他,他现在还醒着,所作所为都由自己操控。
——
姜临川看着姜离尘脸上的笑意,有些出神。
虽然妖化的时候皇兄更好看,不过正常状态下的皇兄也别有风情。
瘦削羸弱,天狐血脉,偏偏身为一国之主,执掌皇权。
极端尊贵的身份,却又属于天狐的血脉。他是尖锐的矛盾融合体,是冰与火的边界线,带来别样的刺激,让人很想把他锁起来,狠狠欺负。骄傲的皇帝,分明难以忍受,眼泪都落出来了,死也不肯服输……
姜临川看了半天,忽然觉得自己的思想已经不再纯洁。
其实越抑制,散发出的吸引力就越大。
姜离尘一定从来没有放纵过,压制自身的一切。
反而使他从内到外都散发着一种诡秘的引诱意味。
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来占有我,来摧毁我,与我一同坠进深渊……
一旦冲破那道线,就会溃不成军。
皇兄现在应该很累了吧。
要是我这个时候过去,蒙住他的眼睛,钳制住他,乘人之危……
皇兄就算吃了一个闷亏,却不知道我是谁,一定不敢声张。
姜离尘忽然伸手一招,搁在桌上的药膏就飞入他掌心。
此时没有刻意掩饰,他的文气颜色更偏向于血色,并非正常的纯白,或者文圣的金色。
也许是因为天狐血脉被封住,那一抹血色极淡。
姜临川脑海中浮现出那双银白色眼睛里灼目的血色妖纹。
皇兄真是太漂亮了。
既漂亮又诱人。
姜离尘并不像给姜临川涂药那样温柔细致,给自己上药的时候,随意且粗暴。
生死永远困扰着精神病。
一边觉得活着极端痛苦又枯燥乏味,一边又留恋着生命中那点美好不肯松手。
姜临川突然很想拉皇兄一把。
令你痛苦的都是其他人,是这个世界。
当你开始令他们痛苦的时候,自己就能开心起来了。
……
姜离尘上完药,重新把药膏放回原来的地方。
动作颇有些奇怪。
或许是因为更想砸碎?
非常讨厌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
姜离尘压制着破坏的冲动,竭力像平时一样,深呼吸几次。
他突然想到,自己和皇妹的浴池是同一个泉眼引进来的水。
同样的水,皇妹也会像这样泡在浴池中。
忽然连血都灼热起来。
姜临川盯着水中的异动,觉得有些过于刺激了。
没想到皇兄也会有这样的一面,他是不是要自力更生了?
皇兄手上有些茧,真是恰到好处。
不过令他意外的是,姜离尘并没有理会自己身体的变化,从水中起来,换上一身干净衣服。
他身上的伤口恢复得很慢,比姜临川恢复的速度慢上许多。
他随意擦去长发上的水,任由鸦羽一般的头发披散在身后。
然后进入另一条通道,姜临川继续更上。
这次是上阶梯。
皇兄要去什么地方?
姜临川正疑惑,上面的门开了,他跟出去一看,噢,原来是他的房间。
难怪姜离尘会亲自来取血,原来他们房间下面有暗道,真方便。
不过现在要怎么办?
姜离尘关闭暗道,正盯着姜临川空空的床铺,皱眉。
“皇妹呢?”姜离尘在房间里找了一圈。
晚上有宵禁,皇妹不可能出宫。
皇宫有龙气庇佑,妖鬼也进不来。
应该不会有危险。
……
姜临川也想知道皇妹能藏在哪里。
或许这就是生活,总是令人意想不到。
他只好趁姜离尘不注意,出现在院中僻静处,再走向自己的房间。
姜临川现在穿的衣服还是方便行动的常服,一眼就能看出不对来。
不过姜离尘听见脚步声后,隐没在房间阴影处。
姜临川直接往床上一倒。
反正再给皇兄十个胆子,他也不敢问我为什么要穿成这样,也不敢问我半夜为什么不睡觉在外面逛。
要是他真问我,就说在梦游,什么都不知道。
姜离尘确实很疑惑,不过他没问。
忽然觉得皇妹也神秘起来。
不同于寻常女子的力气,斩杀妖鬼的勇敢果决……
人总有一些秘密,只要是那一个皇妹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