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爸爸又皱眉,说你这个当姐姐的怎么能那么懒呢,整天回家就坐着等吃喝,也不知道帮忙烧火做饭打扫卫生。
每当这种时候,继母就赶紧打发妹妹弟弟去做事,说什么林溪刚从乡下过来,估计外婆也没教过这些,还是慢慢来吧。
这些都让林溪觉得羞辱,她就越发不知道该干什么,说是自己的家,她却处处都不自在。
他们一家四口,而她像个不受欢迎的闯入者。哪怕如此她也不想离开,卑微地祈求着爸爸的关爱,却屡屡失望。
而且妹妹处处都比她优秀,处处都能把她衬托得一无是处,让她越发自卑。
前年68年下乡的时候,政策是一家俩孩子的下乡一个。继母跟爸爸说林溪小时候一直在乡下,所以现在让她待在城里让妹妹下乡,谁知道妹妹突然病了需要住院。
爸爸心疼得不行,甚至埋怨林溪不懂事,不主动说自己回乡下,还让继母难做。最后爸爸花光了家里的积蓄买到一个去工厂考招工的机会,为了表示平等,他让姐妹俩都去了。
林溪成绩不好,考试自然没有妹妹成绩好。
看着爸爸眼中失望却也了然的神色,林溪越发自卑难过。她一直都想好好表现,让爸爸觉得她不是那种无可救药的人,可她还是从爸爸眼中看到了那种厌弃的眼神,那种果然还是妹妹更出色的无声评价。
其实林溪在城里哪有机会好好学习?
她从乡下去城里的时候连普通话都不会说,她说话别人听不懂,而且她在乡下根本没读过书,去了城里自然跟不上课程,久而久之,自然学习更加差。
再加上她莫名其妙和妹妹、同学爆发了几次冲突,大家都证明是她的错,她就被同学们排挤,被老师嫌弃。
她考试不及格,同学们就叫她草包,那些自诩富有正义感的男女学生,还会当面指责她对自己妹妹不友善等等。
回到家里她很想跟爸爸说一说,或者让爸爸帮她补课。可爸爸眼里只有妹妹和弟弟,总觉得她不省心,被外婆惯坏了,没家教、没前途,说不了两句话就露出不耐烦的表情。
过年她跟着去继母娘家走动,跟表兄弟没说笑几句,回头爸爸又批评她没家教,夸夸其谈没羞耻。她吓得以后出门见亲戚不敢再说笑,拘谨得很,他又说她唯唯诺诺不大气,上不得台面给他丢人。
她好像做什么都是错的,然后爸爸就让她少出门,甚至不许她交朋友,尤其是异性朋友。
班上原本有一个学习很好的男同学不嫌弃她,愿意帮助她给她补课,可最后……
林溪想起这些的时候,整个人都进入了原主的那种情绪,胸口堵得难受,眼泪也默默地流个不住。
她前世是娇娇女,爸妈疼爱,外公外婆,爷爷奶奶都宠着,就没受过被亲人冷落的滋味。
可她却深切地感受到原主的那种自卑、孤独、凄凉,那种被亲爸都抛弃的绝望。
她明明才十八岁,却被逼着用那样的手段给自己谋一个婚姻的出路。
醒来以后,林溪一时间心塞的不行,完全带入了那种被人抛弃践踏的感觉。
自己穿越不能回去,原主虽有亲爸却当捡来的,眼瞅着老农绝望的样子却没有办法把那个李建刚踹出去,她心里堵得慌,就忍不住越哭越伤心。
都说这时候原生态,天蓝草绿的,说实话哪里有现代过得好?
她有一种挫败感,她虽然眼界领先旁人,却并没有机会施展才能。周围的环境就像一张带刺而收缩的网,会把那些有个性的人尽可能地勒起来,让他们都变得一样。
她正难过呢,“吱呀”一声,房门开了。
谢启明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房间里,他没有开灯,而是径直朝着她走过来。
他到了炕前俯身听她的动静。
林溪紧张得立刻屏住了呼吸,她躲在这里哭,在别人看来不知道多矫情呢。
她不想让人知道。
谢启明原本以为她在睡觉,走近一点就听见她浓重的鼻音,知道她在哭呢。
他进来以后她就装得睡觉,估计是怕他知道害羞呢。
他便在书桌前坐下,月光照进来,明晃晃的,落在她的头上,映出了一片水光。
他叹了口气,低声道:“饿不饿?我给你带了肉包子,要不要吃?”
林溪咬住了嘴唇,肚子却真的饿了。她却不好意思呢,哭得眼睛又红又肿,嗓子都哑了,哪里好意思搭腔?
谢启明倒是也没非要她说话,他把荷叶包的两个大包子准确地塞在她手里,并没有碰到她的身体。
林溪:“……”
她虽然还想装睡,但是这喷香的肉包子哪里还忍得住啊,她就窸窸窣窣地开始啃肉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