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过热的脑子稍微冷却下来，萧止重新迈开步伐，一边顺着灰色能量的指引前进，一边在数量庞大的记忆碎片里寻找着弗罗斯特的踪迹。

·

好几次，他都在碎片的缝隙间看到了弗罗斯特的踪迹一闪而过，但灰色的小路如层叠的蛛网一般，高低错落，胡乱交织着，哪怕看到了，也无法迅速靠近。

就这样，他又错过了弗罗斯特几次。

一点点的烦躁和不安在心头累积，又被萧止强行压下去，他依旧在灰色的小路上行走，不断寻找着弗罗斯特的身影。

终于，他找到了机会。

前方的一片记忆碎片在闪烁着，弗罗斯特正一脚踏入其中。

这个碎片的位置距离萧止不远，但位于下方那一层，周围是一片交织的灰色小路，想要过去还得绕很远。

萧止估算了一下距离，猛地向前冲去，然后用力一跳直接朝着下方跃去。

失去了亡灵的漂浮能力，下坠的速度快得让人心惊胆战。

但运气不错，萧止稳稳地落在了这片记忆之前，来不及多想，他直接冲进了回忆里。

回忆里的画面依旧是黑森，还是那熟悉的黑漆漆的林子，还是那熟悉的阴沉天空。虽然是和弗罗斯特前后脚进来的，但是萧止的视线范围内已经没有了他的影子。

也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个情形了，萧止开始在林间寻找起弗罗斯特的踪迹。

越走，萧止的心里就越浮起了一股熟悉感，这里好像是他最熟悉的黑森，不是成为书记官之后经常来往的黑森，而是在很早很早以前，经常偷偷摸摸躲避着怪物溜进去的那个黑森。

下一瞬，他心头的预感就应验了。

远远地，萧止看见了前方的林间矗立着一颗高大的白色大树，这是他们的记忆里出现最多的画面，也是一切缘分的开始。

不需要任何理由，萧止就知道弗罗斯特一定会走到树下去的。

就像现在的他一样。

萧止加快了速度，朝着白色大树的位置跑去。

失去了魔法，不再有亡灵轻盈的身体，萧止在林间跑得磕磕绊绊，但是他的速度却越来越快，因为这一路的障碍都仿佛刻入了他的本能里，他下意识地就知道每个地方该怎么通过。

终于，来到了白色大树下。

萧止也见到了弗罗斯特。

这时候，弗罗斯特正背对着萧止，朝着树下走去。树下正站着一个人影，五官精致又立体，眉眼间似乎自带几分笑意，右眼下有一颗泪痣，这是——萧止原本的脸。

树下的“萧止”正带着笑容看向弗罗斯特，他对着弗罗斯特招手，示意他来到自己这边。

这个“萧止”的微笑从头到尾都没有一丝变化，就像是带着一张刻板的面具一样。但此刻的弗罗斯特好像没有注意到眼前人的不对劲，他一步一步地向前，逐渐接近着对方。

萧止一边往前跑，一边赶忙大喊：“等等！”

他可从来没有笑得这样恶心过，有了之前回忆里的兰斯被不知道什么玩意取代的经验，萧止觉得现在这个在回忆里取代自己的，多半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前方的弗罗斯特依旧在前进，对他的话充耳不闻。他距离前方的“萧止”已经只有几步的距离了，“萧止”脸上虚伪的笑似乎也扩大了几分。

萧止灵机一动，使用了对方最熟悉的称呼：“阿森。”

闻言，阿森前进的步伐停了下来，他有些迟疑，似乎想要回头。

前方的“萧止”笑容微顿，片刻后，他却使用和萧止一模一样的语气说：“阿森。”

弗罗斯特见状，想要回头的动作停住了，他继续向前，朝着在树下等待自己的人走去。

萧止要炸了，妈的！这个山寨货居然还现学现卖啊！抄袭狗原地上天你知道吗？！

见弗罗斯特依旧在向前，距离那个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东西越来越近，萧止摸了把自己的脸，连忙打开了捏脸界面，可是界面是灰色的完全不能用。

就在这时，萧止却感觉脸上有种微妙的感觉，就像是每一次换脸时的那种感觉。他伸手在自己脸上一摸，果然发现了手下的起伏和之前那张脸不一样，作为一个人形师，他对这样的改变可是很敏锐的。

萧止摸向了自己眼角泪痣的位置，果然在那里摸到了微微的凸起，难道这就是在回忆世界的特别效果？只要自己想就能有所改变？

来不及多思考，萧止对着弗罗斯特的背影说：“阿森你回头，你不是一直在找我吗？”

这一次，弗罗斯特猛然转过了头，看着眼前熟悉中带着陌生的人，原本麻木的眼睛里忽然出现了波动。

萧止对着他伸出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