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国谣(bg男生子)(5)
母后将脸贴着我的脑袋说,小庭取,你会有一个夫君代替母后来替你梳头的。
父皇也会给你梳头吗?
母后抱着我笑了笑,她说,会,却不止我一人罢了。
那我也要驸马为我梳头。那个时候我是这般告诉母后的。
母后,现在我的驸马在给我梳发,他着实极为耐心,会仔细将我缠绕的发丝轻轻解开,以最最轻柔的手法,唯恐弄疼了我,他还会细心的将我耳边的碎发绕到耳后,最后用白绸将头发束好,可他待我这般好,只因他把我当作了另一个人。
原来母后说的‘不止我一人’是这般的意思,我这才体味出她那时的语气里也是难过的。
春山古寺
山风招摇,佛家之辟,也与宽恕。
风高入低走,拂过绿潭袅袅一簇簇水莲,不经意间吹皱如镜的湖水。湖光山色,白水环带,毗邻绿潭的便是圣僧高人群集的建安古寺。
看着相似的景象,难免触景生情。
我生前最后一次来这里,是在成婚后的第三日,我连哄带骗的将徐有年带到这里,口上虽说是独爱此地悠闲恬静的氛围,实际上却是偷偷跑来还愿的。
徐有年是我得来不易的宝贝,我恨不得时时将他捧在心尖上,逢人便说这是我的驸马,我想着这样神仙风骨的人物,也要不辞吝啬带到佛祖面前。
我虔诚跪在软垫上对佛祖说,谢谢您老人家显灵,将我许配给他,我定会不负姻缘一生一世心里只他一人,您保佑我们可以做一对恩爱夫妻共话白首。
佛祖也需日理万机的,未必时刻都会降临这座古寺,所以我说的话他也没能听得见。
“要不要四下走走,有人说过这里悠闲恬静,惹人喜欢。”徐有年站在我身侧,他的声音唤回了我神游的意识。
这话不就是我说的嘛,大抵是我的名字见不得光,非不能在段和昭面前说,便成了‘有人’,我暗自白了他一眼。
“徐大人?”一对夫妻自禅房走出,丈夫是朝中新晋的官员,和徐有年师出同门,能力却是天壤之别,见他一脸谄媚的快步走向徐有年,我便离得远了些,“好巧啊,在这里能遇见大人,真是小人的福分,您身边这位姑娘是?”
徐有年谦和一笑,但不便介绍我的身份便有意叉开话题,聊起朝事,我看他俩你一言我一语倒是投机,估计徐有年得在这里绊住。他为人有一点好,就是不论对方是否讨他喜欢他也会温柔对待,这一点在我身上作用的淋漓尽致。
我不太感兴趣的低头踢石子,一个不留意,石子击中他的小腿,他回头看向我。
“和昭,可是无聊了,你是需我陪着的吧。”他望着我,似是在等我开口,我听出他的意思,却装作不懂。
“我自己走走便好,徐大人先忙着吧。”说走便走,转身利落的有点不留情面。
进了后院我回头叫住跟来的小侍从。
“你不必跟着我了,我对这里还算熟悉,你还是跟着徐大人吧,他带着身子又惯爱逞副君子仪态,人前受罪,你且去看着他点,见他难受就偷偷扶一下。”
许是触景生情,又担心他那笨拙的身子,曾经的那点温柔爱意竟又有复萌之态,便难得体贴了一回,支走了小侍从。
我一个人乐得悠闲,自后院的小门出了建安古寺。一路顺着风吹来的方向,走过羊肠小径,穿过幽篁深林,路过小溪潭水,迈过高低地坎,我不知道我要去哪里,但我不想止步于此。
天上毫无预兆的下起雨。
我在这儿遇上了真正的露水情缘,蒙蒙细雨将我浇了个透彻。
我用袖子挡在头顶,为眼前留出一片清明,摸索着成排的树干,往回走。我渐渐有点后悔了,因为我发现记忆并不牢固,模糊了来时的路。
雨点愈发密集,像一层雨帘,雾蒙蒙的遮掩着去路,湿透的袖子再遮不住雨,到像个漏斗中间积水漏在我的脸上。
脚下是湿地,踩一脚都要往下凹陷。我深一步浅一步,几乎是看不见路的瞎走,天色渐渐显得阴暗。
我是文成的小帝姬,自小正在热闹的宫中,每当天色暗下,各宫檐下的长明灯就陆续亮了起来,屋内哪怕是熄了灯,也能透过窗子看见外面的微光,有光亮,心里就踏实。
林暗飘白雾,竹密隐归途。
一脚踩了个空,我从一个斜坡上滚了下去。
细雨连绵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而今听雨空山里,惶惶昏昏,不辩是何时。
我藏身在一个向外凸起的岩石下,借着它的檐缩着躲雨。
我的头发又披散下来,凌乱的粘在脸上,原本用于捆绑头发的白绸,被我准备用来缠住小腿上划破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