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成灰也记得你(66)
看着他挨了一脚踹,闷声不响的在那铺单子, 心里有一丝感动。
亦俏从背后抱住他,铺单的手立刻不动了,他回身低头吻她, 两人双双倒入镜头外。
辗转厮磨了一阵, 食欲却占了上风。
她伸长胳膊把床头柜上的塑料袋勾了过来。
晚上都没吃东西,在海岸附近找到这家小破旅馆前,路过便利店买了一盒寿司,两块蛋糕,啤酒和烟和……橡胶气球。
结账时, 可能因为两人太过醒目,女的一头红发美艳靓丽, 男的尽管穿着另类,不过颜值能打,鸟窝头也挡不住他帅气的侧颜。
这样一对璧人凑在一起实在少见,而且旁边就是情人旅馆, 两人购物篮里的东西明显是过夜用品。
超市小妹一边扫码一边忍住翘起嘴角,一边偷看两人,忙的很。
他们装作没看见, 气氛十分尴尬,短短一分半,过得好似一年半。
许竹枕着手臂靠在床头,顺手拿了一根烟。烟还未沾嘴,就被亦俏抽走。
“这么能抽,你不是甜点师吗?”
“你不喜欢?”他挑眉道。
“不喜欢。”
话音刚落,她手心一空,许竹把烟撅成了两半,丢掉。
亦俏满意的展颜,亲了可爱的他一口,躺倒他臂弯里,又往他颈窝挤了挤。
她把寿司盒搁在他身上,捏一块吃掉,再捏一块喂给他,就这样分食了一盒。然后她打开草莓蛋糕,又你一勺我一勺的分吃。
“好吃吗?”她问。
“刚过及格线。”竹老师评判道。
“是不是有点太甜?”她吃了一大口。
许竹轻轻摇头。
“为什么我每次说甜,你都说不甜?”亦俏纳闷。
“因为我尝不出甜味。”他轻描淡写的像开玩笑。
“别逗了,你可是甜点师。”
“真的。”他眼中的光暗淡了许多。
她看了他一会儿,他脸上波澜不惊,亦俏忽然有点心疼,“所以你才来了手岛。”
他垂下视线点了点头。
“发生了什么?跟我说说?”亦俏轻声问。
他沉吟了一下,看着她说:“我需要一根烟。”
烟圈飘向空中,像梦一样扭曲融化,消散开来。
大脑可能会选择性遗忘一些事,不愉快的事,所以回忆,有时候,挺艰难的。
许竹本来不是一板一眼的性格。当年,他因为受不了日本裘家制式化的料理观念,才违约出逃。
拿着外婆的介绍信到了巴黎,他拜在德家学艺。德家是巴黎屈指可数的甜点名家,世代相传,而且德家非常注重培养甜点师的创意精神。
在蓝带学过西点基础后,德师父让许竹放弃食谱,做你自己的甜点,热爱她!
许竹有才华又用功,德师傅很赏识他,没过几年就能独自执掌一家店。
这家位于巴黎第七街的店,没有甜点食单,除几样基础甜点,其余的全都看甜点师发挥,创意每天不同。
比如今天的甘纳许好就做巧克力慕斯;明天买来的芒果特别新鲜,就做芒果千层。
总之,按照时令按食材按当天甜点师的心情。
看似随心所欲,其实顺应天时人心,做出来的甜点格外香甜。
可事情就出在变化上。
那天蜂农的车刚好路过,许竹买了两大罐稀少的薰衣草蜜,加在面浆里做了薰衣草味的马德林。
他记得是个棕色短发的女人,蛋糕刚出炉递到她手上的纸包还很烫,女人高兴的换着手,大叫:“喔!我真幸运~”
下午警车停在了店门口,许竹被带走了。
一个牛皮纸袋丢在审讯桌上,半块马德林掉了出来。警察告诉他,有个婴儿正在医院抢救。
“你不知道不满周岁的婴儿不能吃蜂蜜吗?”警察大声质问:“你为什么不在菜单注明,你这该死的马德林里有蜂蜜?”
他在拘留所待了48小时后被保释出去,大师姐来接他,告诉他,“那孩子抢救过来了,没有后遗症。”她叫他不用担心,回去好好休息几天。
许竹说:我在公寓休息了两天,并没有丝毫不适,然后就回了店里,照常烘培做甜点。
一开始,我发现自己变得小心翼翼,不再改配方,做的都是固定配方的甜点,并在菜单旁注明致敏成分。
就这样平静的过了一段时日,终于有心情研发新甜点了,可是尝过新品的客人都抱怨太甜。
我却还嫌太清淡,后来发现我加糖的盎司勺由5克换成了15克。
我用的糖越来越多,我抱怨供货商糖的质量,直到我把一勺砂糖直接放进嘴里,才意识到是我出了问题。
我去看了西医中医都没查出问题。
后来,去看了心理科,心理医生说,我是过于自责导致的暂时性味觉失效。建议我休息,暂时不要碰与甜点有关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