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给你治病,有什么见不得的,今天不看早晚也会看见。”
乔安看他那样子就呵呵,冷笑:“我是大夫,看病就是看病,男人女人的身体都是一个样,都是病人,我可不像人心思龌龊,心里有鬼,于是看谁也不干净。”
李稷的脸更白了,捏着衣带的手轻颤,紧抿着发白的唇,一个字也说不出。
“行了行了,你少说几句。”
方愈都看得不落忍了,推了推乔安,然后又对李稷说:“就让她留下吧,否则还得多几个人才能按住你,她是大夫,总是要知道你的情况的。”
乔安翻了个白眼。
李稷这一受伤可好,立刻就成弱势群体了,看他这可怜样儿,不知道的还当是她怎么欺负人呢。
李稷怕乔安再说什么,轻颤着手解开系带,雪白的中衣滑落,露出青年肌理白皙流畅的脊背
他瘦了不少,但是底子在那里,薄薄的肌理都是咬着骨头长的,清瘦下来,也不是瘦得脱了形的那种,反而越发有了病弱风流的风度。
乔安目光下移,定在他胸口,从那里到肩膀,半边身子都被卷着厚厚的纱布,纱布中心被血浸湿,红得发黑。
乔安递过来一把剪子,方愈把纱布剪开,然后小心地把破损血污的纱布摘下来。
纱布与皮肉分离时,发出轻微黏腻的撕裂声,乔安听着都疼,李稷却面色不变,只是唇色愈发的白。
纱布剪下来,露出他心口一块殷红的血口。
那口子不大,却极深,都过了这么些日子,似乎隐约还能看见里面破损的血肉和森白骨骼的轮廓。
方愈看了看,却松了口气:“恢复得不错。”
这样都算是恢复得不错,乔安抿了抿唇,那当时得是怎么危险的惨象。
大概看着无恙,方愈从袖子里摸出一个小玉瓶,一打开,一股刺鼻的酒气往外冒。
乔安眼皮一跳,下一秒,方愈扯了块儿布条,李稷平静地接过来,娴熟地咬住,方愈看着他,不忍说了一句:“忍着点。”就轻轻泼上去。
“嗯——”
李稷猛地闷哼一声,高高扬起脖颈,脖颈上根根血管青筋暴起。
方愈大声:“乔安,你按住他!”
乔安在他说之前就压住了李稷的肩膀。
他本能地挣扎,乔安又加大了力气,她的手指用力扣进他肩膀,扣出几个深深的指印,她甚至能感觉到掌下他高速奔涌的脉搏。
这种消毒酒精还是她和方愈配的,所以她最明白,这种要用起来、用在他这种情况,得有多疼。
等烧劲儿过去,李稷整个人骤然脱力,靠在她怀里,气息微弱,脸色白得像个死人。
乔安放在他肩膀上的手动了动,他整个人都痉挛了一下,身体都在打颤。
脆弱可怜得不像话。
乔安忍不住:“怎么不给他用麻药?不够了?我这里还带来了。”
“是不多了,但也不是没有,他自己不用。”
方愈用干净的布把流出来的酒精和因为伤口微微崩裂而渗出来的血迹擦干,把金疮药粉撒上去,然后用纱布开始包扎,边没好气说:“他怕麻药弄坏他那个宝贝脑子,你不知道,他自几日前醒来,就开始叫人进帐议事了,一共就醒那么屁大点功夫,连换药都得我见缝插针地换,给我气够呛,我看他真是想死在这儿。”
乔安低头看了看李稷,李稷垂着眼,微微侧过脸去。
方愈趁机说:“乔安,你来了可好,你好好说说他,他不敢不听你的话。”
李稷长长的眼睫突然颤了颤。
他却听乔安一口拒绝:“这不归我管,我尽心配药给他吊着命,他自己乐意糟蹋没了那我不管。”
李稷抿平了唇角。
方愈咂舌,用“你怎么狠心”的谴责小眼神瞅她。
乔安心头冷笑,一边帮方愈缠纱布,一边对李稷说:“大哥,我看你这伤有方愈就行了,我给你开两天药,我还有事儿呢,就先走了好吧。”
李稷顿时眸色一黯。
方愈好奇:“你什么事儿啊?”连大婚都完蛋了,她还上哪儿去啊?
乔安淡定自若:“找人。”
方愈:“找什么人?”
乔安:“不知道。”
“……”方愈感觉这太敷衍了,心神一动,顿时警惕:“男人?”
李稷脸色一变。
乔安坦然点点头。
方愈手一抖,险些没把绷带扯坏。
“又是哪儿冒出来的男人?”
方愈脱口而出:“年轻吗?长什么样啊?以前没听你说过啊?”
乔安不理他,对李稷说:“大哥,我知道,把我送过来是葛文山自作主张,不关你的事儿,所以你放我走,我就原谅你,还记你的好,咱们兄妹俩同归于好,你说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