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亡国之君的寝殿后+番外(69)
没有家国,非是君臣,不涉万民——
就是白鸥护着李遇。
李遇没有饮酒,但就算是酒醉,这也是他不敢想的事情。
如果这是梦,他不愿清醒。
白鸥垂首,看着埋在自己怀里的那颗小脑袋。
他们已经走到了竹林的边缘,这里的竹枝已经很稀疏了,清冷的月光照下来,斑驳在李遇的头顶。
也许是为了祭祀,小皇帝除去了平日里繁复的冠冕头饰,如瀑的黑发就这么慵懒地散着,松松地系在背后,因为刚才的扑进白鸥怀里的动作,略微弄乱了些。
细软的发丝翘起来几根,被月光照得毛茸茸的。
白鸥跟上次一样悬停在半空中无措的手突然绕到李遇的脑后——
他突然很想揉一揉小皇帝的头。
啧……
实在是大大的不敬。
就在白鸥自己心里纠结的时候,李遇却突然从他怀里抬头,用那双盈了秋水的大眼睛望着白鸥。
既胆怯,又满是期待。
“我能叫你哥哥吗?”他说,“在没有人的时候。”
李遇再也不想再清醒克制了。
七岁以前,他被关在永巷尽头的那间小柴房里,暗无天日。
他不明白为什么他不可以出门,不可以见人,但苏嬷嬷对他很好,他也很乖;苏嬷嬷说不可以,他就不出去。
他只是趴在门缝里看着永巷里其他半大的宫女內侍结伴嬉戏,而他只有在夜深无人的时候,可以偶尔出去玩一会柴房门口的那个破秋千。
天知道那时候的孩子多想要一个哥哥,不需要别的,就是陪陪他,说说话。
后来他有了小白——
一只自来猫。
他每天都和小白说好多的话,把自己本来就不多的吃食都匀一份给它。
还是偶尔可以在半夜里出去荡一会秋千,他那时候有些遗憾,小白毕竟不是大哥哥,没人可以帮忙推一把他的秋千。
他想荡得再高一点,兴许那样,就能看到永巷外的世界。
孩童的世界不管多么黑暗,却总是充满了好奇。
他在七岁那年突然被带离了那间幽暗的柴房,披上华丽的衣饰,住进堂皇的宫殿。
那时的他连大字都不识得一个,他不知道周哲翎是谁,也不知道当皇帝意味着什么,他只是很开心——
因为他有了两个玩伴,小姚和翠珠,跟他同龄。
孩子的快乐真的很简单。
可是后来,翠珠没了。
于是,从七岁起李遇就知道,再也没人可以保护他了,但他有必须要保护的人。
为了小姚和苏嬷嬷,他清醒克制到了现在。
天知道那个孩子多想要一个哥哥,跟他说——
“别怕,有哥哥在。”
也许是上天垂怜,他熬了十一年,终于等到了他的白鸥哥哥。
还要那些清醒克制有什么用?
他要他的白鸥哥哥。
哪怕现在的感情已经与少时的向往有些不同了——
他想要的更多。
白鸥吃惊地看着小皇帝。
他也欺负过李遇很多回,却从来没有见过小皇帝掉泪,每当他放肆了,小皇帝的眼神就好像是要把他拉下去乱棍打死——
凶得很。
可他现在也好几次见过李遇落泪。
小皇帝太奇怪了……
每次当自己想要对他好一点,他就总是哭鼻子。
方才他的手正犹豫地悬在小皇帝的脑后,李遇抬头的动作,正好不偏不倚地将自己的小脑袋送进了白鸥的手心里。
白鸥现在触着李遇的头发,软软的。
于是拒绝的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他现在心里一片乱麻,小皇帝抱着他,他还好像连手脚都不是自己的了。
李遇没有饮酒,他却好像喝醉了似的断片,脑子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该死!
总要说点什么的……
“那……你告诉我小白为什么叫小白?我记得你说它是一直狸花猫。”
他胡言乱语,不知道思绪飘到了哪里,或许是李遇的头发软软的,或许是李遇蜷在他的怀里——
这让他想起了那只叫coffee的胖橘。
“嗯?”
李遇好像被这么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问题问住了,然后他忽然就破涕为笑,甚至笑出了声。
“因为它额头上有个白点儿。”他说着指了指自己的眉心的位置解释道:“就在这里。”
白鸥低头看着李遇。
看月影斑驳在他的脸上,看他白得几乎发光。
他看着李遇那颗可爱的虎牙。
看他望着自己笑得那么甜,指着眉心的动作又那么傻。
还有单纯、期待又真诚的眼神。
全都犯规了。
他托着李遇后脑的手终于忍不住移上去揉了揉小皇帝的发心,然后笑着小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