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四十号街的吉姆(19)
我也立刻凶狠地瞪他。
我们变成一起旋转,互相怒目而视,然而旋转是很规则的那种,他金色头发飘飘的,我的眼睛很快就酸了,忍不住眨了两下,就眼前一黑,急剧旋转中,什麽知觉都没了。
不知是多久之后。
我猛地坐起来,哇啦吐一地。头晕眼花地瞅瞅周围,还好还好,做梦而已。我坐在床上,不由看了看旁边的金脑袋。
露在外面的半张小脸,白到透明的皮肤似乎更透明了一些,淡色的唇也好象更淡了。
我忍住胃里翻滚,蹑手蹑脚冲进洗手间,大吐特吐完,又抓块布冲回卧室将刚才弄到地上的恶心东西擦掉。床上的家夥困顿地把整张脸露出来:“RAN,什麽味道?”
我连忙将手里的东西扔到外面,把手洗了好几遍才冲回卧室。
金色的脑袋还扬著,湖蓝的眼睛挣扎地张开一半,从这个角度看,顶多看到大片大片的密密睫毛。我重新钻进被窝,他往我这边靠了靠,很自然地伸手搂住我。
我尽量放轻动作拿掉他的手。
过了一会儿。我的腰上再次多出一只胳膊。我摇他:“醒————————”
湖蓝的眸子非常吃力地对焦,片刻之后,连一点点蓝色都没了,他的眼皮很沈地合著,就给我留两排刷子。我又摇他:“醒————————”
“……RAN……”
“睁眼,我有话说。”
“…………”
我好笑地扒开他的眼皮,那人立即往后缩:“干……吗……?”
“我做了个怪梦,想讲给你听。”
湖蓝的眼睛又开始变小,逐渐成一条缝:“好吧,你说。”
“我的梦就是——”我想了想,似乎怎麽讲都有些词不达意,干脆从头到尾跟他叙述了一遍,连我怎麽头晕想吐恶心都说了。
他一动不动趴在那,眼睛也没完全张开。
我抱著自己的头:“鬼片都没这麽吓人的,忽一下就旋转到一个四处发光的空间,还说要去看人的内心,”我看他,笑了下,“你说,可不可怕?”说完,我等著他的回答,居然莫名其妙开始紧张,过了好一会儿,听到他淡淡的:“有什麽可怕。”
我刚想反驳,就见他翻身背对著我,又把半张脸埋进被子里:“我很累,去上课时麻烦叫我一下。”
第16章 (下)
我闭上嘴呆了一会儿,心里有点不爽,然后重新缩进被子一动不动躺著。
才几分锺不到,翻过去背对我的人就无意识地翻回来搂住我。
我看他的脸,好象真的很疲倦,忍不住就伸手摸了摸。他的皮肤象幼小的婴儿一般,滑溜溜,嫩地不得了,手感太好促使我又多摸了几下,长长的睫毛就抖了抖,精致的双眼皮缓缓张开,我目睹了他整个睁开眼睛的过程,湖蓝的眸子里有一张嘴张老大的脸。
我手一缩:“怎麽没睡著?”
“很舒服。”
“恩?”
他拿起我的手放在他脸上,我一阵恶寒。他似乎看出我想抽手,先我一步重重按住我的手,湖蓝的眼睛委屈地闪了闪:“你怕我?”
“当然不怕。”我望天花板。
我的手被轻轻松开,他坐起来头转向窗,声音低低的:“该起床了,不然真要迟到。”
不知怎麽的,他这样子我竟然有些难过,还有点良心不安。我们吃了早餐,一路上都没怎麽说话,到教室的时候,有人冲上来:“你可来了!”
这话不是冲我喊的,我推了推身边的家夥。
吉姆没表情的抬起眼睛,他的脸色真不太好看,有点苍白。
一群女生围上来。
“纳西索斯,你跟Crystal一起了?”
金色脑袋明显迟钝:“……没有。”
女生们立刻欢呼著散开,剩下一个挺安静不显眼的娃娃脸女孩,她似乎鼓了好大好大的勇气,才向吉姆迈进一步:“纳西索斯,我可以和你交朋友麽?”
我身边的人随便地点点头,那女孩一脸惊喜地拉他衣袖:“我……我的名字叫……”我同情地看著她,吉姆平静地走过她身边,根本没注意到她还在说话。
等吉姆走了,我有些不忍地拍了拍那女孩的肩膀:“你……下次讲话大声点,他耳朵不太好使。”
“要你管。”娃娃脸瞪了我一眼回她自己的座位坐好。
我无故碰一鼻子灰,讪讪地向前看,跟湖蓝的目光碰了一下,应该只有0.01秒,他就立刻低下脑袋。那样子,我忍不住检讨自己是不是又有哪里惹到他了,想了一圈,都没什麽头绪,除了昨天被他突然偷袭后有些不自在,还有今天早晨我把他摇醒强迫他听我做的梦。
我假装自然地走过去坐他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