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宫嫡子从却,他作为皇长子,行事端方,母妃身份又不低——若不是谢峥这几年风头太盛,他又恰逢盐引出事,他便是当仁不让的第一继承人。
这两年缓过来后,他依然吸引了许多追随者,朝中呼声甚重。
而排第二的谢峸,其身份则更为贵重。其母娴妃是为襄理宫务的四妃之一,其外祖是驻守北边的骠骑大将军,其王妃是吏部左侍郎之女。
要实权有实权,要地位有地位。
连身为长子的谢峮都不敢掠起锋芒。
四皇子谢嶦,比之谢峮少了长,比之谢峸少了贵,又是刚开府,势力还未铺展开,压根没在几位哥哥眼里。
只是,御书房的消息传出来后,宛如一滴水珠落入滚油,炸出京中暗潮——
承嘉帝这话,究竟是真是假?
若是谢峥生了,这皇位会何去何从?若是不能生,又如何?
还有谢峥的王妃,究竟能不能生?
谢峥是假意否掉转头纳妾,还是真要痴情王妃?
……
朝廷百官、皇子皇妃讳莫如深,半点不敢讨论。
回到家里,关起门来,便是灯火通明直至半夜。
各路人马纷纷奔走。出京人马、进京人事仿佛突然多了起来,又仿佛无甚变化。
祝圆还沉浸在欣喜之中,转头就被谢峥禁了足,不许出门。
她朝休沐在家的谢峥抗议:“为什么?我不出门怎么看看铺子状况?”
后者面色严肃:“几处铺子最近都发现了许多探子……那些地方鱼龙混杂,听话,不要去。”
祝圆歪头想了想,问:“是不是因为父皇说的那番话?”
“嗯。”
祝圆叹了口气,妥协道:“那我坐马车在前头溜达一圈,看看状况就走?还有,去灼灼办公可以吗?”
“不行。”谢峥直接否掉,“等安清将灼灼里头的人全部查清楚了,你再过去。”
“啊……”祝圆嘟囔,“灼灼的人都是过了安清的手的,让他再查,能查出什么东西。”
谢峥轻叩桌面,沉思片刻,问她:“你气消了吗?”
“啊?”祝圆茫然。
“挖人底细、探查情报这些事,还是安瑞、安福两人比较擅长。”谢峥看着她,“你若是气消了,我就把这俩人喊回来。”继续用。
祝圆瞪大眼睛:“……你还将他们撂在一边?!我记得我好几个月前就问你了。”
“嗯。你当时说,随我。”谢峥一副体贴的模样,道,“我便知道你心里还有疙瘩呢。”
祝圆“呸”他一声:“你把人撂了一整年还怪我身上,回头这两位主儿可不得恨死我?!你这分明是给我招仇!”
谢峥不以为意:“若是一年时间不足以他们看清楚,即便能力再高,于我也是无用。”
祝圆斜睨他:“你不是说这俩人牛得很,要拉出来用吗?”
“能力是其次,忠心才是首要。不听话的狗,留着总有咬人的一天。”
“说不过你,你自己看着办吧。”祝圆嘟囔,“反正,就算近侍都是木头,也挡不住男人想偷香的心。”
谢峥弹了她一个脑瓜崩子:“胡思乱想。”
祝圆捂额,另一手挥苍蝇似的赶他:“赶紧走赶紧走,我这儿事多着呢。”不能出去,事情也不会少啊!
谢峥:……他的王爷地位仿佛有些低微?
当天下午,谢峥果然将仍在后院里的安瑞、安福唤了出来。
这俩人,一个更白了,一个更瘦了。
出来第一件事,便是来慎思堂——哦不,现在改名叫皦日居,给祝圆磕头谢恩。
“……往日是奴才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胡乱插手主子之事,罪该万死。王妃不计较奴才往日的不敬,还愿意保奴才出来,奴才、奴才……”安福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日后定为王妃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安瑞也是不停抹眼泪:“若不是王妃不计前嫌,奴才俩人怕是要老死在那旮旯角落……”
俩人都怕了。
一年啊。
谢峥冷落了他们足足一年了。
他们这把年纪,还有多少年可以挥霍的。
这一年来,他们身边没了那伺候的小太监,没了随取随用的物资饮食,连吃饱穿暖都要看旁人眼色……这让受惯旁人吹捧的他们怎么受得了?
再不济,他们身为那无根之人,若是不得主子宠信关爱,老了之后无人伺候,若是不小心生个病,怕是就要被一卷草席裹了扔乱葬岗……
这般下来,他们原本对祝圆自然不敢再有不敬。
而他们身为谢峥身边的左右手,都被捋了下来,祝圆这一年在王府里确实就差横着走了……
再看祝圆。
彼时徐嬷嬷刚给她端了碗牛肉豆腐羹上来,她刚准备吃呢,安福俩人便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