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的声音亦随着身体飘散在半空,带着男播音腔的情真意切,一字一顿:“昨天,今天,明天。”
在逐渐转黯的夜色里,身形高大的僧人举起另一具立得笔直的身体,如同抡起一根大棒。
明空的脸上仍然带着微笑,一颗悠悠发光的头颅被抡出一百八十度曲线,重重撞在那顶大钟之上。
佛光四起,嗡鸣大作。
许曳已经丧失了全部言语,一旁的御兽宗弟子则顶替他的作用,用声嘶力竭的嗓音咆哮出那几个深深印刻在他们心底的字句:“你们有病吧!!!”
“好家伙。”
饶是贺知洲也看得目瞪口呆,直呼厉害:“就这觉悟,今年感动中国年度十大人物要是没他俩,我绝对不看。”
第54章
整个梵音寺的僧人都知道, 明净师兄清冷矜持、不近人情,直到某天有人在秘境中偶然路过, 竟发现他将明空小师弟抡在天上锤。
明空的微笑一直停在嘴角,遥遥望去,只能看见一个发着光的人脑袋在半空飞。
仔细一瞧,偏偏他身体又挺得笔直,被明净握着脚踝打在钟上,宛如摇摇晃晃的人形雨刷,情形之诡异,小孩看了都得连续做半年噩梦。
钟声激荡, 百兽俱惊, 金光如同一层层荡开的波浪, 在逐渐黯淡的天色里扩散开来。
许曳捂着耳朵, 用剑气抵挡住浩瀚不绝的灵压, 被折腾得头皮发麻:“我怎么觉得, 明空的脑袋比钟杵更好用?”
他所言不假, 身为梵音寺里的天才弟子, 明空苦练金刚护体神功多年, 身体已逐渐超脱了常人范畴, 往千年老钢筋的方向越跑越偏。
说老实话, 站在一个绝对公平正义的角度来讲,无论是坚固程度还是对灵力的承受能力,明空都远远胜过他师兄原本的钟杵——
哪怕是要对比两道声音的清脆度, 只需把小和尚光秃秃明晃晃的头顶往梵钟上一敲,颅骨与玄铁亲密接触的瞬间,不用太多言语,就能毫无悬念地夺冠胜出。
宁宁看得啧啧称奇, 暗道修仙界真是人才辈出。
前有唢呐梵钟二胡各种音修,后有出水卤蛋人体钟杵,或许这就是传说中的“物尽其用人尽其才”,只有她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
御兽宗的两名弟子本就不敌,如今又不像玄虚剑派能够以剑气为盾,被钟声冲撞得站立不稳,最终还是那女修扯着嗓子大喊一句:“别敲了,我们认输!”
话音响起的刹那,梵钟声这才淡淡散去,空留一片未尽的余音。
一山更有一山高,修真界处处是人才。
御兽宗的两人无论如何也不会料到,自己引以为傲的骚操作居然会被更骚的套路制住,只得含泪上交身上的所有令牌,末了携手相望泪眼,一并从试炼秘境中淡出身影。
明空明净显然早就发现了宁宁等人,拿过令牌后齐刷刷望过来。
乔颜被方才人体钟杵的场景吓得不轻,下意识后退一步,站在宁宁身旁。
“阿弥陀佛。”
明空含笑着将双手合十,微微躬身:“佛说,前世五百次回眸,能换来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小僧与施主们如此有缘,想必是前生积来的福分。”
佛:滚,我没说过。
“贺施主!”
明净亦是嘴角微勾,周身尽是属于佛门青年的儒雅随和:“多年前翊山一别,你我便再未相见。今日得见,实乃缘分。”
贺知洲很少能遇见旗鼓相当的对手,叶宗衡算一个,这位明净师傅也算一个。
以此人的厚脸皮程度,清华北大都要为了他特地增设一门学科,名曰“挑战人类承受极限——带你走进厚脸皮学”。
再稍微发展一下,还能送去国家文化遗产,跟那群厚墩墩的古城墙待在一块,也算是认祖归宗。
贺知洲:……
贺知洲:“呵呵。”
他的小脾气上来,压根不愿理会这白眼狼,刚想很有骨气地偏头不理他,下一瞬就听见明净继续道:
“小僧一直感念贺施主救命之恩,既然此刻相逢,那便将夺来的所有令牌尽数相赠吧。”
说罢竟然当真伸手往袖口一掏,拿出八块方方正正的令牌。
贺知洲本想拒绝的。
可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若是将夺来的令牌全部送人,明净师傅可就只剩下自己的一块了。”
贺知洲的模样如同春节收红包,与亲戚故作客套地推推搡搡:“不行不行,要是被淘汰了该怎么办?”
明净非常懂事地配合他:“出家人随心顺意,一切皆有命定。小僧来此秘境只为历练,贺施主不用太过担心。”
宁宁眼看着自家师兄美滋滋收下其中四块,只差对明净来一句“朋友一生一起走”,或许这就是男人之间的友谊,让她实在有些搞不太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