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是太子白月光(69)
“既然看到了,若是不去学一学什么叫‘十二和’,可当真配不上姑娘这敏而好学的才名啊。”严嬷嬷声音里带着淡淡的讽刺。
“光凭你这一张嘴?老奴倒要看看,《礼典》到底记没记这句话!”槐嬷嬷气得想要去拿桌上的《礼典》。
司籍眼疾手快地抱走了礼典,苦口婆心地对槐嬷嬷道:“槐嬷嬷啊,老奴是将《礼典》读熟了的,确然有这句话。”
先前蔫嗒嗒的熊嬷嬷,又再次恢复了气势。她扫了槐嬷嬷一眼,皮笑肉不笑地道:“严嬷嬷考量谢姑娘,姑娘答不上来,老奴就代劳,去殿外执鞭了。”
严嬷嬷朝熊嬷嬷笑了笑,将鞭子递给了熊嬷嬷。
殿外跪着的宫人听得清里头说话,闻言纷纷打了个寒颤。早先还只有一个人跪地求饶,此时,更多的求饶声此起彼伏地响起,竟连成了一片。
他们压根都不信谢珠藏。
严嬷嬷满心得意,又转而看着谢珠藏道:“谢姑娘啊,您要是不想宫人受苦,老奴也可代姑娘,去跟扈昭仪求情。看在姑娘本就不善言辞的份上,扈昭仪定能维护姑娘一二。”
“毕竟,姑娘也不必非得亲自去亲蚕礼,不是还有礼官么?由礼官代劳,皆大欢喜,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司籍也劝道:“谢姑娘,宫外的人服侍您一场,也不容易。您这时犟着,也没什么意义呀。您听老奴一声劝,若是学不下来,还是跟扈昭仪说一声罢。”
熊嬷嬷已站到了殿外,闻言凌空一甩鞭,对跪着的宫人道:“还不快求求谢姑娘?我这一鞭下去,可没个轻重。”
熊嬷嬷这句话,如同千斤坠悬在众人的头上,有那墙头草,早就哭着求了起来:“求求谢姑娘!求求谢姑娘!”
一时间哭声震天,便是有那些不敢说话了,也早就颤颤巍巍,不知身在何处。
这些人里,唯有一个跪得笔直,听到熊嬷嬷的话,把腰背挺得更直了些。熊嬷嬷冷眼看着,稍微调转了身子,准备就拿这个刺儿头开刀。
谢珠藏冷眼看着台下的哄闹。
又是万声相逼啊。
这一次,不仅仅是嘲笑她口不善言,更是在嘲笑她卑怯懦弱,浅薄无知啊。
谢珠藏缓缓地站起来。
她的耳边嘈杂喧嚷,明明只有宫人的哀声求饶,可汇聚在她的耳边,竟好像又勾起了旧日的冷嘲热讽和贬低同情。
她拢在袖中的手,攥紧了自己的裙摆。可她站起来,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毅然决然地,甩开了自己的裙摆。
只是“哗啦”一声轻响,却将那千言万语的喧嚣声音,霎时肃清。
春阳暖照,万物新生。
谢珠藏迎着春阳,跨出了西殿的门。
熊嬷嬷见她步步逼来,头顶《礼典》的痛苦又浮上了心头。熊嬷嬷吓了一跳,只觉得脖子和头都僵住了。
熊嬷嬷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看着谢珠藏:“谢姑娘,这可是宫令女官和扈昭仪都允了的,您想作甚?”
谢珠藏站在石阶上,看着在众人中突兀地挺直着身子的宫女,淡声道:“我以为,你们会有……更好的算计。”
“却原来,也……不过如此。”谢珠藏声音轻缓,扫了眼跪在地上的宫人:“而你们,身为……西殿宫人,竟对外人……摇尾乞怜。”
谢珠藏轻轻地叹了口气:“不过是……《肃和》罢了。”
谢珠藏的声音很平静,可让严嬷嬷无端地听出了不屑一顾的倨傲来。
“明灵,光至德……”谢珠藏一面朗声道滢,一面转身,看向严嬷嬷,一字一句地背完:“……方期,远庆臻。”
司籍压根没想到谢珠藏能背得出来,她“哗啦啦”地把书翻得飞快。
等她翻到时,她心下一沉。
一字不差。
槐嬷嬷多精明的人,一眼就看出了司籍不对劲,她立刻大声喝问:“怎么样!姑娘背对了吗?”
司籍紧闭着嘴巴,求救似地看向严嬷嬷。
严嬷嬷的脸黑如锅底,她在脑中飞快地思索着《礼典》里更难的礼乐。然而,她还没有想出下一个刁难的问题,就见谢珠藏步步走向了熊嬷嬷。
“道德仁义,非礼不成。教训正俗,非礼不备。”谢珠藏走一步,便是一句四字短语,她说得太顺畅,让熊嬷嬷捏着鞭子的手都抖了起来。
不仅仅是熊嬷嬷,严嬷嬷更是越听,心越沉。而司籍飞快地将《礼典》翻到第一页,张大了嘴。
谢珠藏离熊嬷嬷两步之遥,停了下来,她看着熊嬷嬷,却是对着严嬷嬷说话:“严嬷嬷,不必……再想了。你要是想、想听,这本《礼典》,我……皆可背。”
严嬷嬷想用《礼典》来压她,若她是前世的谢珠藏,此时恐怕已经吓得瑟瑟发抖,不敢吱声了吧。然后,她怯弱无能又自视甚高的名声,转眼就会传遍后宫。连带着西殿的这些宫人,恐怕也要心生怨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