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南叹了口气，抬脚继续走，道：“现在还臭吗？”

诺曼道：“一开始让我来原本我是不愿意的，不过陛下将奥兰卡治理的还不错，否则我怎么都不会留下来。陛下可能不知道，我已经做好了回去就剃毛的准备了，幸好陛下是个爱干净的人类。”

康南深吸一口气，解释道：“其实人类应该很爱干净，但是因为有圣庭和那群魔法师，他们为了得到利益所以鼓吹魔鬼侵入身体这种事，并且为了掌控普通人，逼着他们变成脏兮兮的样子，否则谁会去花钱找魔法师治病呢？你看，一开始我确实是强迫他们洗澡剃头把自己弄干净的，但是如今他们已经习惯了自己干净的样子，不用我说也会把自己打理的很利索。诺曼阁下，人类……不，是普通人只是被蛊惑了而已。”

诺曼并没有反驳他的这番话，只是道：“人类真的是脆弱又有趣，不是吗？陛下当初坚信圣庭被赶走之后奥兰卡会被魔鬼笼罩，如今却改变了自己的看法，并且彻底推翻了圣庭的那一套理论，让我十分佩服。”

康南心说之前的那位原身早就把自己作死了，老子一个无神论者自然不会信奉什么圣庭。

他只是淡淡道：“如今的奥兰卡没有圣庭，也不信奉魔法万能。这段日子没有什么魔法，我们不照样过得很好？”

诺曼看似漫不经心道：“那你觉得魔法师是没有存在的必要吗？”

康南心说这特么的不是狗也不是狼，这是只老狐狸吧？变着花样的给我下套。

他道：“存在即合理，但是存在不代表我就认同，就需要。精灵与龙族天生就会魔法，这是他们骨血里的东西，怎么能说没有存在的必要呢？矮人和兽人就算没有魔法，但是也有强大的力量与速度，难道他们也需要魔法支撑自己？人类……拥有魔法自然是方便的好事，但是没有魔法也不代表就不能过上好日子。身边的所有便利都应该是自己双手创造的，而不是依靠什么自己无法得到的外力。诺曼阁下，人类虽然寿命短，肮脏又愚蠢，但是仍旧能占据这个世界大片的地方，或许就是因为有的人不愿意认命，仍旧在不停努力的缘故吧。”

诺曼沉默了，他歪着头看着个头不高又瘦弱的奥兰卡新国王陛下，看着他那头乱蓬蓬的短发，看着他眼底下淡淡的黑青，突然笑了。

“我亲爱的国王陛下，您说的很有道理，我想，可能是我的看法有问题。”

天空划过一道阴影，那头红色巨龙往森林飞去，想来是给小肥龙找吃的去了。

康南每天都会巡视他的领地，一个原因是想要多活动活动，第二个原因就是因为实在也没有什么事可以做。现在毕竟还是冬天，奥兰卡的子民们生活条件仍旧艰苦，这时候想要整什么生产弄什么工厂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有那个工夫，还不如赶紧把这个城市收拾出来，好歹看上去别像一片废墟。

奴隶们因为有了房子的承诺，又能吃饱穿暖，每天干活都特别的卖力。天一亮他们就纷纷起床，老人孩子留下整理内务，健康的成年人都出去打扫战场了。

这片国土毕竟是经过战争的肆虐，不少废墟下都埋着已经被冻的僵硬的尸体。在康南的指示下，他们将这些尸体烧成灰烬，用小陶罐装起来埋在了同一个地方。埋葬尸体的旁边还立了一块大石头，石头上用通用语写了几句话——

“这个地方埋葬的不只是普通的可怜人，还有在强权下牺牲的抗争的生命，在压迫下扭曲的痛苦的灵魂。他们象征着一个时代的远去，但是也奠定了一个新时代的到来。——盖因·纳美尔·康南·莱曼。”

城堡外面的高墙已经都塌落了，奴隶们自主的搬走那些碎石，然后从别的地方搬来好的石头填补进去。他们收拾着那些狼藉的废墟，好的石头放在一旁，碎的放在另一旁，因为康难说碎石头能修路。烧毁的木头被劈成柴火，还能用的木料也都被集中的摆放到空地上。若是寻到值钱的东西，奴隶们都会放到城堡门口的那个罐子里，不值钱的破碎陶罐他们也都小心翼翼的收起来，大块的以后磨掉边角可以当餐具，小块的也能装饰未来的新房子。

从广场向外看出，四处都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模样。

诺曼收回目光，他已经跟在康南身后绕了一圈了，爱莎大步的跑过来说已经准备好了早餐。这个长得并不漂亮的女仆看上去比之前活泼多了，终于有了二十来岁年轻人的模样。

康南轻声细语的问爱莎城堡里那些杂物收拾的情况，爱莎一条一条的说了，表情极其认真。然后……他们就被愤怒的大叫给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