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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悯的房间不大,除了一些简单的家具,就是满墙的书架。就这样,还是堆不下韩悯的藏书,另有几个大木箱子,并排放在角落里。
果真是文曲星君。
傅询看了看四周,目光最后落在韩悯的床榻上。
已经入秋,韩悯又怕冷,床上铺了好几层被褥,看起来就很暖和。铜钩挽起,帐子上绣了两瓣小小的竹叶,还挂着那柄长剑。
傅询上前,碰了一下那柄长剑:“还留着呢?”
“不留着睡不着。”韩悯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不过我绝没有抱着它睡。”
傅询掀开床上的被子,还没来得及有别的动作,韩悯就拉住他,抓着他的衣袖,按在他面前。
“你自己闻,一身酒味,臭死了。”
傅询也不恼,只道:“今日微服前来,也没有带衣裳。”
韩悯无奈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去给他找换的衣裳。
傅询坐在榻上,看着他在衣箱里翻东西的背影,十分自得。
忽然窗外传来声嘶力竭的一声猫叫,系统站在窗台上,怒目看着傅询。
傅询看着它,顺手把床上的枕头拿过来,抱在怀里。
系统发出一声不像猫叫的“嗷”,然后跳进房间。
傅询抱着韩悯的枕头,拇指摩挲着枕上的两小瓣竹叶刺绣,闷闷道:“韩悯,你的猫好凶。”
他竟然还敢先告状。
韩悯回头,系统委屈地迈着猫步,走到他身边。
韩悯摸摸猫脑袋:“别闹。”
系统急得原地转圈,平常冰冷的电子音都有了些焦急的味道:“他坐你的床,还动你的枕头!”
“那我又不能让他不动。”
韩悯瘪了瘪嘴,从衣箱里翻出两件新衣裳,走到傅询面前,把衣裳抖落开,照着他的肩膀比照了一下。
“秋天刚做的新衣裳,你穿可能有点小,带子系松一些,先凑合着穿吧。”
韩悯说得为难,不过傅询求之不得。
他束冠的时候,傅询给他送了一堆价值不菲的上品松烟墨,他近来在用松烟墨写字,衣裳被褥上都是淡淡的墨香。
最后傅询躺在韩悯的床上,身上盖着他的被子,靠着他的枕头,十分惬意。
韩悯抱着猫,坐在榻前,慢慢地捋着猫毛:“陛下不睡一会儿吗?不是说醉了吗?”
傅询挨着他:“你也睡吧。”
韩悯要去另一边的竹榻上睡,却被傅询拉住了。
“再铺床也麻烦,天不热,我们挤一挤。”
这话说得正气凛然,绝无私心。
于是韩悯把白猫放在地上,让它出去玩儿。
“我就睡一会儿。”
系统愤愤地从窗户跳出去,韩悯脱了鞋,傅询却按住他:“你也喝了酒。”
他振振有词:“我身上是香的,而且我就睡一会儿。明明是给谢岩送行的,结果今天都没跟他讲几句话,等等我就出去找他们。”
韩悯和衣侧卧,从傅询身上拽过被角,盖在自己的腰腹上,准备眯一会儿。
他原本就没练过酒量,只是因为离家近,才多喝了两杯。闭着眼睛,眉头舒展,很快就睡着了。
傅询挨着他坐着,伸手拨了拨他落在耳边的碎发,指尖触到脸颊,傅询只觉得有些烫。
不知道是韩悯喝了酒,脸上发烫,还是他自己指尖燥热。
傅询不再闹他,帮他把头发别到耳后,就躺进被子里。
韩悯背对着,只把瘦削的背留给他。
呼吸之间,傅询想,韩悯有一句话总没说错——
“我身上是香的。”
迷得人晕头转向的。
他自己睡得好,傅询平躺着,倒很是精神。
没多久,外边传来敲门声,小剂子低声唤道:“公子?公子?”
傅询原本要过去开门,不想韩悯哼哼了两声,就睁开双眼。
傅询顺势闭上眼睛,装作睡得正熟的模样。
韩悯支起身子,小小地应了一声,回头看看傅询,帮他把被子盖好——
可傅询就是热极了,才会把被子掀开。
韩悯还贴心地帮他把帐子放下,然后离开。
小剂子道:“温府派人来请,说宁学官和堂公子都到了。”
“好,那我过去见一见。”
他看了一眼昏黑的天色,分明还只是下午。大约真是秋天到了。
小剂子要跟着他,他却道:“就隔了一扇门,有什么好跟着?家里的窗子关了没有?去关窗子吧。”
韩悯独自一人穿过回廊,走出家门。
宁学官已经到了,马车还停在温府门前。
他刚要进去,忽然有个人从门边闪出来,喊了他一声:“悯弟。”
韩悯回头,疏离而礼貌地笑了笑:“堂兄,你到了,进去吧。”
韩礼面色苍白,话说得也小声:“我有些话想跟你说,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