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深宅+番外(71)
我又去瞧那二爷,他先前还算冷静的脸,此时也稍稍垮将下来,我在司徒府里三年多,司徒陌不曾纳过正妻,妾室之间的争斗,都是你来我往,没有谁比谁地位高些,我自然也没见识过如此压倒性的对决。
我只是有些不齿身边这男人,春凤勾没勾引他两说,可春凤肚子里的,到底是他的孩子,我瞧外面这情形,今日这事怕是不能善了。
果然,有个苍老的男声响起,“二少奶奶,有何吩咐。”
二少奶奶似在掂量轻重,半天才咬牙漏出一句,“把这骚蹄子拖去后院的废井里,沉了。”
春凤一声尖叫,已然语不成声,“二少奶奶,你敢。”
“我有何不敢,你便睁大了眼睛,瞧瞧我今日敢还是不敢。”
“我的卖身契不在你手里,你没有权利处置我二爷,我与你一同去见二爷,瞧瞧二爷怎么说。”
这春凤,到底还没完全失了理智,她这会儿若是捅出二爷方才正在此处与她私会,此刻又躲在假山后偷听偷瞧,只怕连这张二爷也不会帮她了。
外边有宣纸展开声,二少奶奶的声音含了些得意,“呶,瞧见了没?你的卖身契可是这张?你以为让二爷去问老爷要了来,你便高枕无忧了?那日瞧见你鬼鬼祟祟进了书房,我当日便问二爷要了过来,你当真以为,二爷会护着你这么个蝼蚁吗?”
“二爷不过是玩玩你罢了,你竟敢不知好歹,怀上孩子以此要挟,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忌日,下辈子投胎,需得好好记住了,连个妾室都算不上的鼠蚁烂命,也敢做那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
“管家,还不动手?”
一声声凄厉惨呼响彻这寂静夜晚,张府的宅子里却静悄悄无一人出来探究,惨呼声渐渐远去,是向着后院那块荒地的方向。
我于心不忍,想追出去阻止,一只手腕却被人紧紧抓住,“休得多管闲事。”
第63章
司徒在清晨的鸟鸣声中醒来, 时候尚早,他躺在床上,愣愣望向木格子的窗外。
冬天的云高, 风也清,他昨晚入睡很晚, 却又如此早便醒了过来, 总有什么事不对劲, 梗在心里,无法纾解。
浆糊般的脑子渐渐清醒, 心里那个洞又浮现出来,他想起来了,是苏婉柔不见了。
那三个字一旦浮现出来,心脏便好似痉挛了一般,一抽一抽地疼, 他以为过去了一日两夜, 他能稍稍好上一些,谁知,变本加厉, 越发的没着没落。
从前,他宿在书房里,宿在如意房里, 宿在秋红房里,再后来,他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但还是宿在了新纳的如玉房里。
可不管他宿在哪里,他的心都是安定的,因为那个苏婉柔, 就在这个宅子里,在夕花斋里,在他眼皮子底下,只要他想见她,抬抬脚便能瞧见她。
他眼前浮现苏婉柔的模样,一张清丽小脸永远都是倔强自持,哪怕生病被关了起来,也是一副生死不惧的模样。
司徒陌恨得牙痒痒,不过是想磋磨磋磨你的性子罢了,为何要如此决绝,即便不想见我,可总还有个新唐啊。
想起新唐,司徒陌的心又抽得疼,苏婉柔,你为了离开我,连新唐都不要了吗?
你若是肯回来,我定不再像先前般对你,你若是染了风寒,我也不再关住你,亲自照顾你,日日与她待在一处,可好?
司徒陌望向房门,那木制的房门稳稳当当,分毫未动,他穿衣坐起,希望落空,他终究明白过来,那人,是不会自个回来了。
他从贴身的衣物里找出那封书信,又细细瞧了一遍,狗爬般的字迹让他笑了一瞬,却又很快收敛了,“苏婉柔”,他咬牙切切唤了一声,反反复复还是那句痛彻心扉的话语,“你究竟去了哪处?”
………………
朱祁钰登基后,于谦作为护国功臣,被委以了重任,朱祁镇在位时,他因着不肯跪拜及不愿带礼物给王振,多次被贬。
如今,朱祁镇被困瓦剌,王振被杀于土木堡,朱祁钰登基不满一年,朝中局势大乱后也需重新整顿,百废待兴,于谦只恨不能生出千只手来。
退朝后,于谦将司徒陌拉在身边,低声道:“你昨日休沐,不知朝中变化,一日之间,便得天翻地覆,你这会儿随我回府去,好好商量一番。”
司徒陌拱手跟在于谦身后,两人一路无话,轿子停在于府门外,司徒陌下轿后跟在于谦身后入府。
同来的还有吏部左侍郎何文渊。
吏部为六部之首,吏部尚书向来压制其他五部尚书,只是到了于谦这儿,兵部才翻身扬眉吐气,连吏部尚书都要瞧一瞧他的脸色。
只是这吏部尚书王直向来与于谦政见不合,今日何文渊与司徒陌一同被于谦叫至府上,释放的政治信号已然十分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