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深宅+番外(124)
只得尽量拣些平稳的官道行路,司徒陌想从山中抄近路回去,也被他断然拒绝。
“这位客官,莫说你这一身的伤口,经不得山路颠簸,要是半路上裂开,山中荒凉,去哪儿给您找大夫治疗。”
“再者说了,这地界我实在不熟,山中不知是否有土匪恶霸,即便没有,寻常扑出来几只野兽,也够我二人喝上一壶。”
司徒陌只得作罢,一路走走停停,离了山东,入了江苏,江苏繁华,官道坦途,这一日,终在九月出头的初秋气节,到了浙江。
钱塘府靠着北边些,一入浙江,司徒陌早就归心似箭,一路催着赶着,终在九月初十,到了钱塘。
他将尾款结给车夫,道了谢后离去,又找了家成衣铺子,换了身干净衣裳,这才回到家中。
我不知他今日归来,只是收到于谦千里传书,说是人已平安救出,雇了马车送回,不日便可返家,让家中亲人放心。
虽然知道司徒陌在刑部大牢和诏狱两处监狱里走过一遭,早便做好了心理准备,但骤然见到司徒陌瘦得人影伶仃,还是心痛的无以复加,眼泪像雨滴般,倾斜而下。
我扑在他怀中,将他脸颊亲了又亲,哭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一字一句问他,“怎得瘦成这样?”
司徒陌用左手将我揽在怀中,轻轻抚摸我发顶,柔着嗓子哄我,“不妨,不妨,你再将我养回来便是了。”
我哭着搂住他脖颈,泪眼模糊中,后知后觉地发现了异样。
“官人,你的右手怎么了?你为何不用右手抱我?”
司徒陌笑着亲了亲我,笑容中含着苦涩,但他已刻意隐藏,却还是被我发现。
他说:“婉儿,我不想瞒你,你我夫妻,晚上睡在一处,终是会被你发现。”
“这只手,受过刑,一时半会儿怕是用不了了,看看养上些时日,会不会好些。”
我哭得收不住,嗓子碎得几乎说不出话来,我去挽他右手的袖子,执意要看伤疤在何处。
司徒陌僵着身子,却还是任着我查看,我不过将将才把袖子挽起,便看到手腕处一道狰狞伤疤。
沿着手掌根部,整条切开,深可见骨。
伤口的肉往两边翻开,当时应该有人替他缝了回去,只是一瞧便是生手,针脚十分随意,只是胡乱错乱了几针,那几针处的皮肉便连着,余下的却还是朝外翻着。
我无论如何都止不住自己的眼泪,一滴两滴,掉得到处都是,我将他右手执起,放在唇边轻轻触碰,像是易碎的宝贝一般,小心翼翼,万般不舍。
司徒陌替我一遍一遍耐心擦拭眼泪,哄道:“夫人莫哭,养上几日便能恢复,只是大夫说,只能做些轻便活儿,吃饭穿衣还是无碍的,只是没法抱起夫人了。”
我恨恨哭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开玩笑。”
双唇终是被贴住,那人深深叹息,“狱中两月,生死不知,红尘往事,只得一人。”
我努力踮起双脚,将自己迎向他,我抱着他瘦骨嶙峋的双肩,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能滴出血来。
我在心里一遍一遍的呐喊,声嘶力竭的呐喊。
“还好我没走,司徒陌,还好我等你了,还好我决定多留一年,还好还好……”
“如果你回来,瞧不见我,你该怎么办,我能怎么办?你受不住,我也受不住。”
我张着口,却发不出声音,任着司徒陌将我吻得痴狂,我用了全部热情回应他,一声一声喊他。
“官人。”
“官人。”
“老公。”
第95章
司徒陌从京城归来后, 起先还能勉强支撑,见着我之后,心头大石落下, 自此一病不起,缠绵病榻三月有余, 景泰四年, 司徒府上一片萧条, 人影伶仃,空阔苍白, 怎一个“心酸”道尽。
腊月第一场冬雪落下时,他才稍稍好转,右手勉强可以握筷,若是跛着右脚,也可以勉强自行行走。
司徒陌却不愿让我扶着走路, 每每趁我不在时, 拿一根拐杖练得里外衣服全都汗湿,但凡我一进他房门,他便弃了拐杖, 无事般站在窗前瞧一瞧窗外冬雪皑皑。
我暗里笑他幼稚,有几次忍不住说他,“命捡回来了我已经谢天谢地, 不会来计较你这般羸弱身子。”
司徒陌便气得脸色发青,晚间将我按在床上,恨恨道:“我不过伤了腿而已, 别处并无事,今晚便让你知道嘲笑丈夫的后果。”
我欺负他右手没劲,挣脱了出去, 谁知激起司徒陌的怒气,用一只左手便将我抓回,按在床上用了家法。
我从前不通房事,作妾时也都是心不甘情不愿,后来与司徒陌成婚,渐渐懂了闺房之乐,司徒陌伤后我们第一次同房,我心疼他一条腿不能用劲,全程都在他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