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定不知道自己此刻脸上的失落究竟有多明显。

但姜林看到了。

同时少年也看到了官玉在见到他的那一刻脸上爆发出来的惊喜。

太动人了。

哪怕世间最美的风景，最温柔的情话，也比不上官玉在这一刻看到他的神情。

“玉玉。”

他来的时候刚好被前面一位卖糖葫芦的人挡住了。

明明亮亮的灯笼被举在手上，姜林的心被官玉占据得彻底。

他们真的碰到了彼此，还是在这座桥上。

这种仿佛是经过人山人海的唤声让官玉的眼中焕发出一阵璀璨的光彩。

心底的失落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喜悦。

“你在等我吗？”

官玉神情变化得太过明显，放在平时，姜林是不会说出这样一句暧昧非常的话。

但被当下的情绪支配，叫他没忍住问了出来。

少年的问题好像让因为看到他而雀跃的人冷静了下来。

官玉第一次躲开了姜林看向自己的视线。

是和平时一样的注视，可在今天好像多了一些灼热的意味。

心跳和呼吸在同一时间变得不正常起来。

方逑的信息却在这个时候再次发了过来。

官玉是带着某种逃避意味打开手机的，只是看到了消息里面的内容，又叫他脸色变差了许多。

“怎么了，是谁发的信息？”

“是方逑。”

在姜林面前，他一向都是诚实的。

“他还在给你发信息吗？”

“嗯。”

对方刚才给他发了一张图片过来，是在他们宿舍门口拍的，还附带一段文字：我让人给你送了一些礼物过去，不过你们宿舍没人，就放在门口了，希望你会喜欢。

看来方逑今晚说的正式追求是真的。

“什么追求？”

手上提着的灯被举得高了一些。

官玉才发现自己竟然自顾自地念叨了出来，说都说了，他也没想着隐瞒姜林，于是就把事情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他脸上表现的反感情绪和刚才的失落一样明显，姜林听完后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如果是其他男生跟你表白，你会答应吗？”

“当然不会啊，我又不喜欢男生。”

夜风寂寂，还有来来往往的人在桥上走过。

周遭的一切在官玉的话音落下以后，好像变得格外安静。

姜林看着对方，突然想起两个人在高中的时候被其他人组CP的情形。

那时候他问官玉介不介意，对方却说都是大家开玩笑而已，并没有放在心上，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流露出反感的情绪。

所以现在因为不是开玩笑，被男生喜欢让他产生厌恶了吗？

又来了，那种对方厌恶男性的枷锁再次缠绕上姜林的脖子，让他有片刻的窒息。

可还有不对的地方。

在少年仔细琢磨不对劲的时候，刚刚说完话的官玉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那样回答，就好像是一种条件反射。

心底里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应该说点什么缓解气氛，但官玉刚要开口，手心就被塞进了一个东西。

姜林把他的灯笼放到了官玉手里。

灯笼的长柄还带着少年身体的温度。

“刚才在路上买的，玉玉喜欢吗？”

“喜、喜欢。”

说这句话的时候，姜林跟他站得很近。

少年的眉眼染笑，低哑的声音里隐含笑意，是撩人而不自知。

短短的一息之间，官玉想了很多东西。

他先是想到还好姜林没有在意自己刚才的回答，而后又想到自己为什么要纠结对方有没有在意自己刚才的回答。

只是在思绪纷飞间，身体却又很诚实的反映了他的真实情绪。

拱桥上有一盏路灯，在路灯之下，姜林清楚地看到了官玉的耳垂红成了一片。

随着他不经意的靠近，对方那种慌乱而不自知的神情也映入眼帘。

“卖灯笼的商家说这里的灯笼可以买来送给心上人。”

少年继续试探着，他有意拖长了尾音，就看到官玉因为自己的这句话而握紧灯笼长柄的动作，以及不知不觉开始绯红的脸庞，还有更加结巴的回话。

“什、什么心上人？”

玉玉是喜欢自己的。

姜林没有比这一刻更肯定的了。

只是联系到对方刚才的话，以及他现在连看都不敢看自己的表现，少年终于知道他们当前的情况——玉玉好像并不知道他是喜欢自己的，或者说，他意识到了，但不愿意承认。

还好。

短暂的窒息得到了解救。

姜林其实并没有决定要在今天告白，刚才见到官玉的时候，他差点被对方的神情蛊惑，要说出告白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