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骁转身,恰好看到钱理从河边方向走了回来。
钱理?路任?
不可避免的,纪骁想到了此前路任和钱理发生冲突的一幕。钱理此人,没有什么武德,且心胸狭窄睚眦必报。
在众人面前,钱理自然不敢对路任怎么样,可无人之时,就不好说了。
纪骁想到这里,脚下一蹬,向着河边奔去。
古武者的视线在夜里并不受影响,更何况纪骁体质本就比旁人要好,他能清楚的从草木倒下的方向,判断出人的去向。
很快,纪骁到了河边。
月光如水,在平静的河面上落下点点碎星。
河水中央,站着赤一裸上身的少年,白皙肤色被清冷月色浸染出玉石的颜色。他背对着纪骁,看不清长相。
纪骁却能清楚的知道,那人是路任。
河里的少年似乎也听到动静,转身看了过来。
纪骁呼吸微微一滞,第一次觉得他五感过于敏锐不是好事。
如果他的视力不那么好,就不会在此刻把月下少年每一寸细节都看得分明。
水珠沿着路任的侧脸滚落到锁骨,再到胸口,小腹,最后没入水面。他略长的头发湿漉漉地搭在额前,比平日里张扬的模样多了分稚气。
纪骁看见路任露出警惕的神情,问了一句。
“谁在那里?”
纪骁站的位置在一棵树下,月光无法透过茂密的树叶,自然在他脸上落下浓重的阴影。
路任是个普通人,看不清树下人的长相也正常。
纪骁出声:“是我。”
他微微一愣,见到路任的表情舒展开来,从警惕变为安心。
安心的表情只停留了一瞬间,纪骁又见路任微微抬起下巴,扬声说了一句。
“你也来洗澡?”
纪骁停顿一下,点头:“嗯,太热了。”
路任却是皱了眉,说:“你等我上来再洗,我才不要和别人一起洗澡。”
他的语气里满是嫌弃,纪骁倒也不生气,安静地站在一旁等路任上来。
路任走上岸,套上裤子拿起上衣随便擦了擦身上的水,就准备向营地方向走过去。
他才走了几步,就觉得手臂一紧,被人拉住。
“干什么?”
路任不满回头,直视纪骁。洗了个澡之后,他睡意来了,此时只想回去好好睡一觉为第二天做准备。
这纪骁怎么莫名其妙的。
纪骁没松手,说:“你就这样过去?”
“不然呢?”
“衣服穿上,”纪骁看见路任眉毛一挑,解释道,“不雅观。”
“……”
路任无语,觉得纪骁有病:“这个点了,没几个人醒着,谁能看见啊。再说,这衣服都湿了,怎么穿?要不你的衣服给我穿?”
纪骁穿的校服,短袖白衬衣,里面有一件背心。当然路任不是认真的,他只是喜欢为难纪骁。
纪骁的性格,怎么可能会把衣服借给别人穿。
路任见纪骁眉头微皱,情绪变得不佳,就觉得开心起来。他嗤笑一声,转身离开。
没走两步,路任就觉得眼前一黑,属于纪骁的青草味道扑鼻而来。
“你干什么!”
路任一把扯下头上的衬衣,愤怒转身。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他转身的时候也没注意脚下,踢到交界盘错的树根。
纪骁下意识去扶他,没想到路小少爷有骨气得很,一把推开纪骁的手,仰面向后倒了过去。
“……”
路任摔了个屁股墩,痛倒是不痛,就是丢人。
他气呼呼地站起身,瞪了纪骁一眼:“都怪你事多!”
纪骁在原地站了片刻,突然捂住脸,肩膀抖了两下,轻笑声在安静的树林里一闪即逝。
***
第二天,路任理所当然地起不来。
他本来就不是早起的类型,这条线还是个娇生惯养的小少爷,生物钟从来就没有早上六点起来这一选项。
牧清童站在帐篷前,有些犹豫。他一直是路任的小跟班,叫路任起床责无旁贷。
牧清童此时已经完全接受了这具身体的记忆,非常清楚路任的脾气。路家小少爷起床气很大,原来的牧清童也负责叫他起床,受过不少气。现在的牧清童不一样了,并不想受炮灰的气。
“不进去?”纪骁在他身边停了下来,问。
牧清童尴尬地笑了笑,说:“嗯,路任他,有起床气,我在做心理准备。”
牧清童正准备和纪骁好好交流路小少爷难伺候的地方,就见纪骁拉开拉链,弯腰进了帐篷。
“……”
纪骁的想法很简单,时间已经不多,牧清童再耽误下去说不定导致实践不能按时开始。
纪骁不在意什么起床气,顶多被打几下。以古武者的体质,路任对他造成不了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