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曦说:“这点事,至于嘛。”
羽青鸾扭头看向裴曦,问:“此话怎讲?”
裴曦看他老婆睡不着,于是坐起来说,“我从上小学一直到工作,见多了这种恋爱的,小学生和初高中生不提,那些十对里面九对九都是过家家,谈恋爱的时候以为对方就是天、就是地、就是人生的一切,失恋了喝酒的、跳楼的、烧情书的、论坛里发贴子喷对方渣男贱女的,样样都有……”
羽青鸾瞠目结舌地看着裴曦,顿了顿,问:“然后呢?”
裴曦又开启疯狂吐槽模式,从小学生恋爱一直吐槽到上大学、到工作,说:“我那学姐跟他男友,从高中到大学都熬过来了,结果败在一个要回家考公务员、一个要留在发达城市上,最后两个人在火车站抱头痛哭,然后分手了。你女儿跟她的小男友更虐,开局就是地狱模式,一个人,一把破长矛,去吧,大兄弟,挣个公爵来入赘。她还不如让人家去屠龙娶公主呢。好歹屠龙只需要宰一个条,她那是叫她的小男友去ko千军万马以及众多实力业雄厚的竞争者。”
“不说旁的,礼部给元儿选的男友备选名单上的那些人里随便划拉几个出来,就能叫他悄无声息地消失,连骨灰都找不到。”
羽青鸾躺在床上,满脸无语地看着裴曦,半晌,吐出句,“她若是要给……安排个前程,易如反掌。”
裴曦揉揉她老婆的头发,说:“别烦啦,你抽个空,我们出去,看我给你来一个恶婆婆……啊呸,看给你表演一个什么叫棒打小鸳鸯!反正十六岁的早恋,能拆散一对是一对,要是散不拆,小情侣情比金坚什么的,我们还省了挨个扒拉礼部的那份小男友备选名单。那名单上都些什么歪瓜裂枣。她都还没成年,成什么亲,早着呢!”他说着也有点气。羽九玄离满十八都还早着呢,礼部居然开始催婚了,他这个当爹的都不着急,他们急个毛线球球。
裴曦又把礼部一通狂吐槽。
羽青鸾忽然觉得,她女儿婚姻最大的阻力是裴曦。什么叫“怎么都得等到二十四五岁吧,我觉得元儿想晚几年成亲挺好的”,他想什么呢!
羽青鸾想想羽九玄,再看看羽九玄的爹,头大,听着裴曦的吐槽催眠狂奏曲,睡着了。
第二天,她下了小朝会,把所有待批的奏折都给了羽九玄,午睡起来,和裴曦一起出宫。
她坐上没挂爵徽的马车,便瞥见马车上还有两个金行用来装金子的箱子,最大号的那种,一箱五百两金。箱子没有封条也没有锁。她掀开,便见里面摆满十两重的金锭子。
她斜眼看向裴曦,很想问,帝君想用金子砸死他么?
她默然不语地坐在马车上,驶出宫门。
随行的护卫出宫后,便在四周散开,渐渐隐于人群中,只留二十余名做寻常穿戴的羽翎军紧紧护在马车周围。
马车一路小跑,行走的街道越来越窄,最后到一条狭窄的马车驶不进去的小巷前停下。
小巷里充满嘈杂,大声吆喝、打骂和打架的声响混成片。
羽青鸾起身,正欲迈下马车,抬起头便见旁边不到丈余远的地方,正有一个两三岁大点的小孩子,正噘着屁股对着路边的水沟拉屎,姿势不对,屎全拉在地上,还被他踩了一脚……
她抬起头打量起面前这条巷子。
据称,这条巷子被称为投军巷,那些从各地进京报考玄甲军的家镜贫寒者,大多聚集在这里,说这里的宅子租金便宜,大家还能相互交流报考消息。为外来者投宿的首选地。
巷子两侧房屋的屋檐,还没她乘坐马车高,几乎都是茅草搭建,有低矮的小屋,也有篱笆墙。屋檐下坐着很多闲汉,大热天,他们敞胸露膊,仅着一条脏到看不出颜色的裤子一直撩到大腿,露出脏得腿毛和泥垢粘在一起的大腿,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她。
随行护卫组成人墙,把他们的陛下护在中间,一个个小心翼翼地去瞄陛下的神情,又密切注意着周围,待见到随行的同僚都跟到了,不动声色地在四周散开,悄无声息地把那些闲汉都赶回了屋。
其中一个穿着便服的玄甲军见到陛下盯着一个拉屎的光屁股孩子,捏着鼻子上前给小孩子擦了屁股,把他给送进了屋。不需要提裤子,因为小屁孩没穿裤子。
羽青鸾都不知道该槽心她女儿看上的人竟然是住在这等地方的人家,还是该感慨那些投效军中建功立业的人,初来京城时竟然住在这等地界。可朝迁花钱的地方太多,她不可能再让朝廷出钱给这些人建驿站。报考玄甲军者,亦是各式各样的人都有。
裴曦扶着羽青鸾下了马车,夫妻俩在护卫的严密防护中往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