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南边开荒,去的豪商多了,路才渐渐地拓宽起来,也将将够一辆马车行走,很多窄的地方还得砍树把路面重新铺一下,马车队才能过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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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青鸾见到沿途的封地,是深深的沉默。
除了公侯豪商府邸,她见到最好的房子是路旁的客栈,那些城池连裴曦的庄子都比不上,城中百姓住的房子还不如裴曦养殖牛羊的牲口棚子。
裴曦的牲口棚子是砖瓦的,地面理清干净,圈舍经常用水冲洗。
奴隶房是以前旧的土墙房茅草屋,但地面打扫得干干净净,每个房间里都有藤编制成的桌椅柜子,出恭有厕所,倒水有排水沟,无管是晴天还是雨天,走在庄子都,鞋边都是干净的,不沾泥。
在离边林城还有一千二百余里路,一个名叫环抱城的地方。这里处在群山环抱之间,有水有湖有地,土地还算肥沃,一座城三面环水,耕种方便。这在大凤朝算是中等封地,岁贡是一百两金子再加粮食三千担、布帛一千匹,是产粮和布帛的大户。
一座城,只有一条主干道,从进城到出城,只花了半个时辰。
城里绝大部分建筑都是茅草棚,由树枝、竹子等做成的篱笆院墙围起来。侯府、新开的客栈、以及在城中分散着几座贵族豪商们的高门大户。所谓高门大户,便是一人高的夯土围墙,院子里立着些茅草顶的木土屋。
街道很是冷清,除了往来行商,几乎看不到什么行人。
地里劳作的人们,衣不蔽体瘦骨嶙峋,还有人挥着皮鞭打他们。那些挥动皮鞭的人,又黑又瘦,穿着破烂的粗布衣服,脚下穿着草鞋,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
羽青鸾走过一条街,街上的铺子很少,有一家挂着裴记招牌的米粮杂货铺、收山货毛皮草药的铺子,还有一家卖布帛的铺子。另外就是篱笆墙围起来的,由战奴看守的作坊,这些作坊有贩制毛皮的,有晒制鱼干的,还有织布的作坊,隔着墙子都能听到织布机的声音。
武侯率领全城士族豪商们出来相迎,全部聚到一起也不过百余人,每个人浑身丝绸绫罗佩戴着首饰穿得很是华贵。
他们的穿戴打扮与身旁的战奴形成鲜明的对比。那些战奴的衣服,没有袖子,一块布掏个洞罩在身上,腰上一根麻绳系上,下身围条到腿部的围裙,连条内裤都没有。他们瘦到能看到身上一根根的肋骨,脸颊凹陷,皮肤被太阳晒得黑到发亮。
这样的封地,不是一个,而所有封地都是这模样。
这些封地几乎全部以公侯贵族、士族、商豪为主体,耕地作坊等都是他们的,干活的全是奴隶。
在京城里,会有些没有土地靠手工艺活计糊口的个体户,但在各封地,没有这样的群体,个体户都被变成了奴隶。
羽青鸾再往南,到了那些多年没有分封的地方,甚至找不到城,沿路两侧有一些庄园,百十户人家聚集在一起,土地已经荒芜了,庄园里也没有人了,很多房屋都已经倒塌。
这些是没有封地主管理的地方,就会有奴隶贩子来掳掠人口。这些庄园太小,防御力不够,遭到奴隶贩子的袭击,人都被抓去卖成奴隶了。
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叫花丘,下一个地方叫上隅,再过去是密林,密林再过去是边林,然后到南疆。
从花丘到边林,有一千里远,只有地名和稀少的人烟,连城墙都没有,更没有城,因此,没被封出去。
这些羽青鸾之前是知晓的。
南疆离京城和各封地足够远,通路,裴曦又有经商天赋,粮草、作坊、战奴、苦奴都迁去了,很多豪商过去做买卖,她相信很快就能把封地经营起来。
可亲眼见到,她才知道什么叫做千里无人烟的荒山野岭。
羽青鸾感觉她走的不是就封的路,是被发配边疆……
如果来看封地的不是裴曦,而是她自己,羽飞凤现在尸体都已经烂了。
离京,避免骨肉相残?羽飞凤现在手里的一切都是她跟父母挣来的,与他有什么关系?就因为他是儿子有皇位继承权?她的三个哥哥也是儿子,比羽飞凤更具有皇位继承权,说死也就死了。这样的地方把羽飞凤打残踹过来还差不多。
羽青鸾满心暴躁,还没法发作,气得坐在马车里不想理人。
京里来信了。
她以为是父皇的信,结果送信的不是她和父皇的人,是一队陌生面孔。领队的是一个亲随军十夫长,带着九个亲随军,每人身边十个战奴。
亲随把信送上来,她让女官展开信,念。是羽飞凤让萧广义派人送来的信,哭诉,后悔,想念姐姐,祈求姐姐回京,给她许各种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