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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
羽青鸾在裴曦出京的两个多月后,终于有了裴曦的消息。
裴曦出京之后,沿途跟商人们做买卖。
商人们按照契书约定把货送到京城,也就带来了裴曦的消息,再根据商人遇到裴曦的时间地点,从而确定裴曦的行进速度、路线,是否安全。
虽然消息传到时已经过了两个多月,但至少说明在商人遇到裴曦时,他都安好。
陆续的,隔三岔五地就有商人把裴曦在路上买的货物送来,甚至有时候一天好几波。
羽青鸾通过商人收到的消息,比朝廷的探报还要频繁。
朝廷探报需要专程派人送讯,通常都会是有要紧事才会派人送信,且若是快马报信,还时常遭劫,一般都是混在商队中送抵,速度并不比商队快多少。
商队有战奴护卫,有些商队甚至有公侯士族披甲人同行,商队再结伴,那真是长长的队伍前不见头后不见尾,不要说劫人,从那么多大大小小的商人中把人找出来都很难。
给裴曦送货的商人带着货物和契书到指定的收货地点交给管事,契书上清楚地写明拟契的时间、地点、跟什么人拟的契、做的什么买卖。管事抄录下来,在傍晚时分关门歇业后,送到长公主府交到信息部即可。
羽飞凤已经立为太子参与朝政,羽青鸾自然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把他当成幼儿时刻看护照料。
她将飞凤宫交给羽飞凤自己打理,让他自己挑选侍从人员,遇事自己做决策,可有不懂不解或遇到难处时,可来找她或去找父皇。
朝廷六面开战,战事胶着,朝廷的钱粮花费极大,只见出不见进,朝廷国库和天子内库都日渐空虚。
前线折损惨重,还得不断地补充兵甲粮晌,有些是朝廷增派,有些是从其他封地征调,被征调的封地会免当年岁贡。
那些被攻陷的封地,有些连公侯府都打没了,封地被洗劫一空,未来五到十年里都难以交得上岁贡。
为朝廷打仗战亡的公侯,世子袭爵,朝廷会半免或全免袭爵的金子。世子临危袭爵受命,要维持封地稳固,当年不会进京,封地的岁贡也会免除。
出征的公侯们,自然也不会来京,再有一些因战事,道路受阻,无法抵京的。
到年底公侯进京,来者不足往年的三分之一。
公侯们不来,豪商们也会随之减少,运到京城的货物自然也就跟着减少了。
到年底京城一年最热闹的时候,一片冷清,大凤朝风雨飘摇之势已显。
天子心忧,加重病情,汤药不断。
他病得起不了身时,朝廷里的大小事务都交给羽青鸾处置,名义上是协助太子理政。
羽青鸾既要照顾生病的父母,又要处政朝廷、管理后宫、教导弟弟,忙得分身乏术。
太子八岁,在父母病倒后,面对朝政和朝臣也是一团忙乱。
大朝会上,有人告他姐夫奉诏出征却不遵天子旨意,而是沿途跟商人们做起了买卖,以肥自己私囊,又奏请他皇姐就封,称天子病时,太子坐朝,当由三公辅政,洒洒洋洋细数大凤朝三公辅政的前例。
太子抬头望去,见是在大殿最后面的一个小官,刚到能上朝的品级,穿的是太礼府的官袍。
他因为姐夫出京之事挨了父皇十杖,自己捧着诏书跪在地上亲自念过,对诏书的每一个字都记得清清楚楚。事后皇姐跟他说的那番话,他想了又想,记在心里。如今内外交困,他能信的只有自己的嫡亲姐姐。姐夫在这个时候出京,很可能跟朝廷战事胶着有关。
太子坐得笔直,把当初父皇下的亲笔诏书一字字清清楚楚地背出来,特别是那便宜行事之权,念得格外大声,问,“诸卿对裴曦出征之事可还有异议?”
羽青鸾端坐殿中,连眉头都没动一下。
太礼府的小官,再次跪地请奏,请青鸾长公主就封,由三公辅政。
这个时候请青鸾长公主就封,其用心不言而明。三公自然是不会如他们的意。
太师说:“陛下有旨,召青鸾长公主入宫侍疾,今,青鸾长公主的旨意仍在。陛下抱恙,有口谕,令青鸾长公主辅佐太子。”
太傅说:“父母有疾,子女当侍奉左右。此时就封,不近人情,且陛下并未给青鸾长公主划分封地,何来就封之说。”
太保说:“言之有理。”他问太礼,“太礼,你说是不是?”那人可是太礼府的官员。
太礼看了眼扭头看向青鸾长公主的太子,没有多言,只应了声:“是”。
太子正在思量如何应对,便见三公都出来向着他皇姐说话,又下意识地看向他皇姐,她端然而坐,神情不辩喜怒,很像父皇。父皇病了,有皇姐在这里他安心,可三公这样,又让他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