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跟皇后那是十二岁少年时便在一起的患难夫妻, 几十年的感情, 生死与共。凭皇后陪着天子打天下出的力和夫妻情分, 皇后都该稳坐正宫之位,她的儿子嫡皇子,正该是未来的天子。
闵公和协后,作为公侯,势大到对天子形成威胁。
天子为了安抚他们,立闵公嫡长女为协后。
按制,协嫡子、协嫡女都封王爵、长公主,协后生几个,天子封几个。
天子上位,他们没出力,只是天子不想他们作乱,立协后,许以协嫡子和协嫡女的地位好处作为交换。即使从交易,闵公和协后都不亏了。
天子立协后,却成为引狼入室。
闵公和协后把皇帝的嫡子一个接一个地弄死。
不说是天子家,即使是在平头百姓家,娶个二房进门,把正房太太的儿子弄死、夺家产,放在谁家谁都没法忍这事。换成他上辈子的世界,夫妻离婚,后妻虐待前妻子女,那都是要入刑的,协后干的事,死刑都够了。
闵公有盐,卡住天子和天下公侯的咽喉。
可盐这东西,在他上辈子的世界,超市一块钱一包。找到海,就找到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盐。
册立太子的第二天,他原来的护卫长南戟回来了。
之所以是原来的,那是因为,在他二哥带着商队出发的时候,南戟带上战奴也悄悄地跟去了。
南戟以前干的是是暗甲人营生,跟在他二哥身边,比跟在他身边更能发挥作用。
他二哥一去好几千里,路途遥远,凶险重重,需要南戟这样熟悉草野、有战斗力又会安排暗甲人的头领跟着。
鱼大浪是个走南闯北经历风浪的大豪商,能在那么偏僻的地方挣下颇丰的家底,能把那么几大车海产平安拉到京城卖到他的府上,不是没成算没本事的。
裴三郎担心鱼大浪回头把他们卖了,投了闵公,或者是两边卖呢?
他二哥虽然也是个做大买买的豪商,但之前一直在朝城,见识阅历比鱼大浪差远了去,出去后,未必应付得了鱼大浪。
南戟跟去,如果鱼大浪敢兴风作浪,山林大海就是他的葬身之地。
两年多时间没见,南戟比之前更黑了,黑且精瘦,在他庄子里养出来的膘全瘦了回去,好在身子骨还是很结实。他满身山林草野的彪悍气息,配上腰上的铜剑,活像山匪头子。
南戟没进城,带着战奴拉着好几车海盐回到城外的庄园。
在他上辈子的世界,海水受到很重的污染,有着海盐没有矿盐干净的说法。实际上,从天然环境上讲,矿盐沉积在地下,杂质很多,干净海域产出来的海盐是非常干净的。
盐场的规模已经发展得很大,周围渔村的人都跑去盐场晒盐了。
南戟说他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的盐。
盐堆成了山,把地上都铺满了。从盐场到仓库,沿途的路面铺的全是盐。不是浪费,而是挑盐的时候,筐里漏出来的。盐太多,又一直漏,都懒得扫了。
裴三郎把南戟和运盐回来的战奴、苦奴们都安顿在庄子里,继续派他们守着海盐,禁止任何人靠近,下的命令是谁靠近,直接就地格杀。
那不是开玩笑,这些海盐能撬掉闵公的根基,消息如果传到闵公的耳里,不要说他的庄子,他的小命都难保。
他在第二天,进宫,见面天子,跟天子两人密谈。
密谈内容其实就是告诉天子,他的行动方案。这种商业级别的事情,还用不到天子出手,但盐,关系到社稷民生,是必须告诉天子的。
他庄子里现在有九车盐。三车是鱼大浪晒出海盐后,借着拉奇石的由头,混在海螺贝壳里拉进来的,六车是南戟这次带回来的,一共是四千多斤盐。这些盐是他留给天子稳京城的,至少要保证京随军稳。
他得让天子知晓情况,心头安稳,放心,天子有底气,他才能放开手脚干。
要是关键时候天子怂了,他这辈子就该到头了。
辛辛苦苦干业务,都到谈合同了,老板说不干了,撤项目了,放上辈子的世界,大不了就是亏点奖金或者是另找工作跳槽。这辈子的世界,出这种事,那只有杀他才能平息得了事端。这是朝堂之争,如果没争赢,他就是那炮灰。
他跟天子确定好了,这才出宫回庄子,把南戟又派了出去。
南戟这次是去运盐,顺便接他二哥回来。
南戟走后没几天,负责采买的管事来告诉他,买不到盐了。
盐商明确告诉采买管事,不卖给镇国夫人府和曦公的人,包括跟曦公往来密切的公侯封地,都不卖盐了。
裴三郎:“……”卧槽,这行为好像幼儿园小朋友干的事。一个公爵这么干,要不要脸。垄断买卖,了不起呀。超市一块钱一包的盐,唬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