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想借搜查毒箭貂来源,把各宫都搜一遍。如今惠妃和预皇妃都扯上谋反案,连续两位与庶皇子有关的宫妃以及累世公侯卷入两桩不同的谋反案中,哪怕是为了朝廷和后宫安稳,都不宜再搜宫。
天子又下旨让羽青鸾和典刑司严审预皇妃宫中上下。
羽青鸾当即带着亲随军和典刑司的人拿住预皇妃宫里所有人。
因为预公府搜出了铜戟头已经坐实谋反,而宫里又出了藏毒的扫洒宫女及“曦公谋反为饵,引走长公主,趁机烧宫,好刺杀嫡皇子之事”,两案并作一案,预皇妃宫里上下,除年幼的三庶皇子以外,从预皇妃到扫洒宫女,全都让羽青鸾派人按住上刑。
亲随军刚把女掌、宫女、宫侍们按在板子上,许多人就吓得已经招供了。
实在是,长公主的凶名太盛。
他们落到长公主的手里,招得痛快死得痛快,越招得快,宫里被打死的人越少。如果想熬刑抗住不招,长公主能把一个宫里除主人以外的所有人全部拷打死。打死光了,就不用招了,主人身边一个人都留不下。
即使有人想熬刑保住宫外的人,身边还有熬不住刑的,且谋反案是在宫外事发的,从宫外照样能顺着线索查到宫里。于是,有一个人招了,后面的人纷纷招供。
预皇妃宫里的女官意图攀咬拖那些有庶皇子的宫妃们下水,还把协后咬进来,说她有参与。
羽青鸾很好说话,当即向天子请旨,派人去将协后以及那些被攀咬的宫妃们都请来观刑,让她们自我澄清。
协后和众妃嫔们被请到预皇妃的宫殿中,首先见到的是被打得血肉模糊的预皇妃。
预皇妃的身上还穿着与她品级相等的宫装,大冷的天,血把那厚实的裘衣都渗透了,又在寒风中冻成冰渣子。
大棍子落在预皇妃身上,溅起来的不是血,而是红色的碎冰。
长公主显然是根本不在乎预皇妃的死活,是真有可能把她打死在这里。
那些忠心想熬刑的,或想攀咬的,也只能招供,因为他们拖得越久,他们的主人挨刑的时间就会越长,随时会被大公主打死在这里。
他们交待一个,羽青鸾便派出亲随军去拿一个,捉回来后当面对质,待人证、物证都齐了,已经审不出什么了,羽青鸾这才让典刑司把预皇妃以及其宫里上下都押走,又让亲随军把协后及各宫的妃嫔们都送回去。
她审完预皇妃谋反案,天已黑尽。
她先回天鸾宫沐浴更衣,洗去满身的寒气和血腥味,这才去到她母后的宫里。
她的父皇也在,父子俩正在大眼瞪小眼,她弟弟一副要哭又不敢哭的样子。
羽青鸾:“……”她父皇怕不是忘记曾经一声大吼吓死过儿子的事了。她上前抱走弟弟。
嫡皇子刚被姐姐抱起,就一把搂紧姐姐,悄声说:“怕怕,凶凶。”更小声地说:“打他。”
羽青鸾:“……”你有本事你上,我不敢。
有宫侍送来膳食,随侍宫女试过毒之后,羽青鸾才带着弟弟坐下用膳。
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嫡皇子坐在旁边,张着嘴想让姐姐喂。
羽青鸾把切好的肉放在他的面前,抓着他的手去抓肉,说:“自己吃。”
嫡皇子看看姐姐,抓起块肉去喂姐姐。
羽青鸾确认弟弟刚擦过手,不是拿糊着口水的手抓的肉,这才勉强地吃了口。
嫡皇子抓起一块肉塞进嘴里,顿时小胖手上便沾满了口水。他用那沾满口水的手抓起块肉再次去喂姐姐。
羽青鸾果断地把她弟弟的口水肉塞回到弟弟的嘴里。
嫡皇子吃到姐姐喂来的肉,笑得咧开了嘴,又块起一块肉去喂姐姐。
羽青鸾认命地先把嫡皇子喂饱,抱到她母后那里后,这才自己用膳。
她填饱肚子洗干净手和漱完口,这才挪步到软榻,与她父皇隔着小矮桌坐着。
天子已经看完羽青鸾和典刑司今天审案的卷宗,待见到羽青鸾过来,殷勤地递上糕点,说:“我儿辛苦了。”
羽青鸾摆手,刚吃完晚膳,吃不下。
宫女和宫侍们收拾好宫殿,默默地退出去,留下一家四口在屋子里。
羽青鸾这才问:“宫外如何了?”
天子悠然地靠在柔软的靠枕上,说:“太庶府衙清出大半,新的任命诏书已经发下去了。太卫府掌管京中治安,在这天下公侯进京的关头,镇国夫人连派续派出五波披甲人往太庶府报案,竟全部遭人当街杀害,就连瑞临公主都险遭毒手,难逃其咎。朕令太卫严查太卫府上下,将那些玩忽职守之人通通革职查办。”
羽青鸾点头。也就是说,如今太庶府和太卫府这两个衙门总算能听她父皇这个天子的了。她略作思量,问:“镇国夫人是知道她府上有多少铜戟数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