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官员看向夫妻二人, 刚想喝斥,防止他二人串供, 目光触及他俩腰上的玉带和挂的腰牌,再看自家太庶视而不见的样子, 便闭上了嘴。
不多时, 官员把镇国夫人府里的披甲人、战奴、铜器的数量都清点完,来到太庶身前, “报太庶, 镇国夫人府共有披甲人一百名, 十位十夫长、两名百夫长,铜戟一百二十把,铜具三十七件。”余下的骨制武器无需清点,因为再多都不违制。
太庶问镇国夫人,“贵府的甲兵、铜器全在这里了吗?”
老镇武侯早默数完数量,朝在场的人一指,说:“三郎还未搬去曦公府,故两府的披甲人是合用的。城里的披甲人全在这里了,城郊,三郎的庄园还留有一个百夫长、三个十夫长、三十个披甲人。”他们没有封地,满府上下拢共只有三位主人,排场再大,也无需养太多甲兵。
太庶向清点数量的官员核实:“镇国夫人马车上搜出来的新铸铜戟头有多少?”
官员说:“初步清点,五百铜戟,未曾细数,但大致不差。”
太庶又问过储铜重量。连铜盆和摆件一起算上才一千多斤,连一位公侯两千斤的份额都没占够,整个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镇国夫人府还跟以前的镇武侯府一样穷的吗?
他挥挥手,说:“没有违制,放人。”他又朝镇国夫人和老镇武侯拱手,说:“职责所在,还请见谅。”
太庶放了镇武侯府的人,把搜来的物什都还回去,令人将死去的披甲人和战奴抬到后堂。这些死者生前所带的武器、腰牌都让人搜走了,也全都登记报失。
新继任的镇武侯裴昶骑马匆匆赶来,见到镇国夫人和老镇武侯正与太庶客客气气地说话,长松口气。
他上前行礼:“父亲、母亲。”对太庶行了一个拱手礼。他虽然高太庶半级,但太庶是在京任职的六卿,见公侯不拜。
见过礼后,镇武侯裴昶才问:“发生何事?”
镇国夫人说:“有人状告三郎私置铜戟,又往府里夹带了五百铜戟头进来。”
镇武侯裴昶倒抽冷气。五百!一个公侯拱共才五百甲兵名额,这些铜戟放到谁家府上都够抄家灭门了。可……这看起来好像……没事了?他问:“那这……查到是何人所为了?”
老镇武侯满脸淡定地说:“你母亲和你弟弟加起来有一千名额,加上这五百铜戟头还差二百多才够。”
镇武侯裴昶:“……”弟弟不是铜钱精吗?不是炭火日夜不灭地拿铜钱铸器吗?他那么多金子,把战奴养得那么壮,没把这名额……用掉?
老镇武侯看出蠢儿子的困惑,说:“三郎身边有二百名天子亲随军保护,又不需要打理封地,配三五十个披甲人已是绰绰有余。”
镇武侯裴昶:“……”咱……咱们府上,依……依然如此节俭,甚……甚好。
太庶查清镇国夫人府里并无违制,便开始着手肃清自己的府衙。
光天化日,就在这太庶府里,不仅原告被人杀死了,太庶派去看守原告的亲信和一队披甲人也在走廊下被人杀死,尸体拖到了隔壁耳房。
那可不是一个人,而是整整十名太庶府披甲人。
如果不肃清这太庶府,他们刚才捉住的死士和那送铜戟头进府的奇石豪商也都活不过今晚。
太庶接任至今,府衙里哪些人是以天子为依傍,哪些人是为那些公侯世族效力,心中早有成算。
他当即带上亲信动手清理,罢职的罢职,该抓的抓,一瞬间,府衙里的大小官员被清空大半。
这年节里最是忙碌的时候,官员被清走,差使自然也就暂时停下,无人办理。
那些士族豪商自不敢对太庶府有意见,只能摇头叹气地走人。
贵族自是不乐意大冷天白跑一趟,留在太庶府衙里正要发作,便听到街道上有整齐的兵甲声响起,那声音轰轰隆隆的声势浩大,让人不禁想起之前查谋反的时候。
安世侯和严世侯各带十名百夫长进府,府外的大街上站满了整装执戟的亲随军披甲人。
两位亲随军门郎将带着百夫长与太庶到内堂说话,不多时,便从内堂出来,又带着府门外的亲随军离开。他们离开时,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一件卷好的布包,里面不知道装的是什么。
两位天子门郎将刚走,瑞临公主又来了,带着人进入太庶府内堂,约摸过了小半盏茶的功夫才离开。
那些原本还想逞点威风的贵族,觉察到有大事发生,赶紧夹着尾巴走了。
不多时,镇国夫人府发生的事便在京中传开,铜钱精府上被人塞了五百铜戟头都还不够数,一时又沦为笑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