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辞：“先出院吧，这一股消毒水味。”

“你很讨厌医院吗？”

“恩。”陆辞眼睑微垂，“会让我想到辰哥哥走的那天。”

那天是个大雨天，他知道消息的时候，费辰的尸体已经被送到了医院。那个永远笑着，会温柔喊他小辞的人，毫无生气地躺在那儿，身上的衣服还是湿的，贴在费辰已经没有温度的躯体上。

四周是刺鼻的消毒水味，陆辞有生以来第一次尝到什么叫做痛不欲生，从此之后他就对最后见到费辰的医院，包括这股消毒水味有了厌恶。

苏衍看他黯然神伤，心顿时酸软了。

这孩子，真是没白疼他，这是把自己当亲哥了吧。

苏衍安慰道：“别难受了，他肯定也不想看到你这样。”

温柔的声音让陆辞突然想起那天在教室晕倒时，迷迷糊糊被苏衍扶起来，他跟自己说话的情景。

自从苏衍不走非主流路线，性格大变之后，他越相处越觉得苏衍身上有很多和费辰相似的地方，是因为崇拜才学的吧。

学得真像。

“怎么了？”苏衍发现陆辞一直看着自己。

陆辞收回目光：“没什么。你现在真对我舅没意思了吧？”

“没。”苏衍毫不犹豫地发誓，“我要再对他有意思我就去裸奔。”

“你这发誓的格式有点耳熟啊。”一个戏谑的声音响起。

肖烨梁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病房前。

陆辞愣了下，叫道：“舅舅。”

肖烨梁恩了声：“听说你还没出院，过来看看你。难得你肯老实在医院住一晚上。”

苏衍硬着头皮打招呼：“肖总好。”

没想到居然会在这儿碰到肖烨梁，想到他们之间的雇佣关系，苏衍莫名心虚。

陆辞还不知道呢，要是被他知道自己一边发誓对他舅没兴趣，一边在他舅家住了一个月，都不知道是他解释得快还是陆辞误会得快。

肖烨梁懒懒一笑：“人家发誓都是五雷轰顶，为什么你每次都要裸奔？”

陆辞看看苏衍，他只知道苏衍纠缠过他舅，具体两人之间发生过什么细节却不大清楚。

苏衍：“对一个注重服装设计的人来说，让他不穿衣服毫无美感地去裸奔，可比五雷轰顶难受多了。这对我来说是最毒的誓了。”

肖烨梁点点头：“不是有暴露癖就好，不然容易进局子。”

“……“ 苏衍不大想认真跟他杠，怕把他们的雇佣关系杠出来，忍着气道，“我还有点事先走了，不打扰你们了。”

陆辞：“这么快就走了？”

肖烨梁挑眉。他没想到自己外甥会对苏衍那么客气。

苏衍笑笑：“明天学校见。”

他走得干脆利落，看上去真对肖烨梁一点兴趣没有了。不知道为什么，陆辞心里有种持续胀大的，说不出来的开心。

他不想现在的苏衍再去喜欢肖烨梁，自从发现苏衍身上有越来越多和费辰相似的地方之后，就更不想了。

当晚回去，苏衍就在微信上收到了陆辞的添加好友请求。之前都是微信三人小群，他们还没正式加过好友。

苏衍点了通过，去客厅倒水喝的时候碰到了刚回来的肖烨梁。

“不错啊，现在把小辞都收服帖了。”

苏衍：“……您没把我住在这儿的事跟他说吧？

肖烨梁扯扯领带：“怎么？怕他知道？”

“怕他误会我还纠缠您。”

“为什么？” 肖烨梁道，“看上他了？

苏衍：“……我们只是同学，您的想法能干净一点吗？”

肖烨梁哂笑：“要给我口的时候不见你说干净。”

刚喝到嘴里的水直接喷了出来，苏衍咳得脸红脖子粗。

“别激动。我不会给你这种机会的。” 肖烨梁脱了外套往沙发上一靠。

他刚刚只是随口一说，他看得出来苏衍对陆辞是没兴趣的。反倒是陆辞，自己那外甥的脾气自己清楚，跟谁都不买账，只有在自己和费辰面前还算乖，尤其是对费辰。

想起今天在陆辞病房门口看到苏衍坐在里面的那一刹那，肖烨梁捏了捏眉心。

那瞬间，他好像又看到了费辰的影子。

记忆回朔到那天在教室，陆辞把苏衍压在地上，抱着他叫辰哥哥的情景。肖烨梁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

苏衍呛得还没缓过来，肖烨梁道：“上自己房间咳去，听着烦。”

好，算你狠。

苏衍气呼呼地回到房间，想想觉得十分不解气。于是打开手机的录音功能，对着麦克风做作地咳了好几下，然后走到门口，把音量调到最大。

客厅里肖烨梁刚拿出文件，突然听到惊天动地的一咳，震得手一抖，文件稀里哗啦地散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