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凌不是个矫情的人，他的情绪来的快，去得也快。

他觉得自己没必要为祝母伤心，注意力马上就到自己的脸上：“我会不会留疤啊，这要是破相了可怎么办。”

于眠还在思考待会儿怎么安慰男友的小心脏，听他嘀嘀咕咕，有些无奈地放下冰袋：“我们讨论的是一件事吗？”

祝凌眨眨眼：“你说她啊，她有什么好提的嘛，我不想聊她。我都要和她断绝关系了，还提什么。”

他抿嘴笑了笑：“我的户口本来就和奶奶一起的，小时候我爸生完我就去世了。我妈嫌我累赘，我爷爷觉得晦气，他们欢欢喜喜地商量什么时候和祝慕林的父亲领证，打算把我送到我爸父家。”

结果那边被儿子的死伤透了心，不想看到任何和祝家有关的人，包括祝凌，他们拒绝抚养他。

祝凌就由祝家奶奶做主，把户口上到了她那儿，后来祝奶奶死了，户口也没改。

于眠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是她第一次完整地知晓祝凌的幼时经历，上辈子怕是他的粉丝们也不了解他的生平，那些网上搜集到的信息，也只是一部分罢了。

祝凌的脸总算好了很多。

他环住于眠的脖子，亲了她一口：“别这样嘛，用这种目光看我，会让我觉得自己很可怜。我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弱者，我就算是草，也能够倔强努力地活。我不需要别人同情，只需要有人真心地对我。”

“你不是草。”于眠垂下眼，低声道。

他是一块璞玉，一朵海棠，一只让人捧在手心，扎手了也不愿丢下的小刺猬。

是她的宝贝。

“我知道，我就是打个比方。我知道于姐姐最疼我了，自从遇到你，我的天就晴了，腰不酸腿不疼，空气都清新了。”

祝凌依旧开着玩笑，笑盈盈注视着于眠，见她表情依旧严肃，笑容绷不住了，叹了一口气，默默闭嘴。

“她以前也有对我好的时候。”

祝凌说，“可惜这种感情，不足以抵挡别人带给她的快乐，以前她疼爱祝慕林，现在她连祝慕林也能够利用，我早就对她失望了。你也不必替我不平。”

祝慕林也许是自愿的，但他依旧觉得可悲。也许是观念不同，他可无法受人摆弄，要挣钱就自己挣，菟丝花一般攀附他人，终究是虚幻的。

祝凌问于眠：“要是我俩真的结婚了，你以后公司又蒸蒸日上，应该不会为了孩子，认为我在外是抛头露面，要求我待在家里吧？”

“当然不会。”于眠肯定道。

她能养阿凌是一回事，阿凌想有自己的事业是一回事，“要是你不想拍戏，就在家休息，要是有什么想做的事，尽管去做。”

祝凌是坐在床头的，此时他躺下去，后脑勺枕着双臂，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要求于眠也躺下来。

他们一起看窗外的天，黑蓝色的夜空，若隐若现的星星，还有格外耀眼的月亮。

祝凌翻了个身，靠在于眠胳膊上，于眠手臂一弯就把人揽在怀里，她低头看男友。

男友的脸还有点微红，长长的鸦睫很翘，眼尾自然上挑，不知道在想什么。

发现于眠在看自己，祝凌回视，眸中波光流转，语气惑人：“喜欢我吗？”

于眠是想捏他脸蛋的，但因为露出来的一侧脸颊才敷过冰袋，只是轻轻用指腹蹭了蹭。

视线滑到他殷红的唇瓣。

于眠手指动了动，嘴唇抿了抿，最终只亲了一下他的鼻尖。

他的鼻尖泛红，显然有想哭的意图。

“嗯。”于眠应道。

她又吻了男友的眼角，“喜欢。”

刚说完，祝凌从学校忍到现在，努力装作坚强，不想让于姐姐老是看到自己哭，而显得若无其事的样子，终于忍不下去了。

他擦了擦眼角滑落的眼泪，心里埋怨自己不中用，声音沙哑地和心上人对话：“有多喜欢？如果未来出现比我更好的人，你会选择谁。”

“比你更好的标准是什么呢？”

于眠反问，“是相貌，还是品行，或者才华？世界上有千千万万数不清的人，能打动自己，想和对方白头偕老的却不多。”

于眠揉了揉他的头发：“阿凌，你要知道，无论是一见钟情，或者日久生情，想要长久走下去，靠的却是磨合与彼此珍惜。我以前不知道自己会喜欢谁，可是现在我知道。”

如果说她对高中时期的祝凌是稍微动心，那么真正能让她用“爱情”去评价两人关系的，是时间造就的祝凌。

从他的告白开始，到两个人慢慢了解，为了感情和长辈争取，就算有误会也很快消除，他带她去老宅后山的坟前，她带他赢得父母弟弟的认可，她为他过生日，他假装醉酒和她发生第一次，彼此都曾经为了他人而吃醋，记得对方的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