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缸照+番外(456)
成婚第二,齐延就把自己名下的财产都交给了沛柔。没成婚的爷们,其实手里也攒不了多少银子。
“谁同你这是我的院子的,这是我朋友的。”
沛柔便用狐疑的眼神看着他,“你哪来这么多有本事的朋友,这不会就是你藏的私房钱吧?”
正着,院的门便打开了,迎面是一个穿着玄色直缀的中年男人。
沛柔忽然想起好多年前,瑜娘向她形容的,在李嬷嬷院中出现过的男人。
“他是一双凤眼,生的很俊朗,年纪应当与徐伯伯差不多大。他穿的是玄色的直缀,却什么也没有绣。不过也因为这样,所以才更加令人印象深刻。”
沛柔后来问过李嬷嬷这个男人是谁,她却不过是个过路人,她后来也就没有再追问她。
可她却居然忘了,这样的男子,她其实是见过一个的。
“劲山先生?”
那男子便是一笑,收了手中的折扇,“乡君的记不错,将近十年不见,还能记得在下。”
沛柔道:“劲山先生于我有恩,恩没还,不敢相忘。”
劲山先生又笑了笑,“此处是我的宅邸,我与元放是旧相识。早年将此处借给了他,倒不知道他如今有用,是我莽撞了。”
齐延也反应过来,“先生笑了,虽然此处是先生借给元放的,但元放没通知您便将此处出借给他人,是元放的过失。”
“您这次可要在京城久住,若是如此,该将这院子给您空出来才是。”
齐延不是这样不谨慎的人。他们在撒谎。
他们站在门口话,李嬷嬷忽然从房中出来,“三少爷,您……”
*
“事到如今,嬷嬷还要瞒着我么?”沛柔又冷冷地望了齐延一眼,“你过,不会骗我的。”
一直在门口僵持毫无意义,此刻他们坐在房中,沛柔在等一个解释。
能让李嬷嬷唤一声“三少爷”的,这世上恐怕也只有一个人。
“这件事与他无关,是我让他如此做的,我毕竟是他的长辈。”
劲山先生开口,“你猜的不错,沛娘。我是你的三舅舅。”
方才的迷惑不解和此刻巨大的喜悦交织在一起,忽然让沛柔不知道该做何反应。
今生从她拿到那块刻着“阮骋云”的玉佩开始,她就隐隐有种预感,他一定是还活着的。
她越是长大,越是不相信这世间有这样的巧合,润声手下的副将随便挑出一个,便能将这样的东西奉给她。
“我回京的时候太晚,从前没机会与你相处。到今与你相认,你都已经嫁为人妇了。”
沛柔仍坐在椅子上没有动,她还没有从听到他承认自己份的那一刻中缓过来。
她以为这世上上流着着阮家人血液的只有她一个了,却没想到她的猜测是真的,她母亲的三哥,那个传闻中失踪在草原上被野狼果腹的阮家三郎,居然真的还活着。
可她又觉得有些不对。
她前生也见过他的,是他把沛声从徐家带走的。难道那时候,他并不知道自己是他妹妹的骨血么?
沛柔抬起头,望着站在她面前的玄衣男子,“为什么。为什么你之前没有告诉我你是我的舅舅,明明你十年前就很关注我了,你会过来看望李嬷嬷,我不信你不知道。”
他的神色很坚定,似乎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语气却有些嘲讽,“因为告诉你也无用。那时候我没有想过,在定国公府里你居然也能长成今这般,你还能记得你的生母姓阮,你也是阮家的后人。”
沛柔忽然有些明白了。
所以前生她任糊涂,不曾善待阮家的忠仆李嬷嬷,甚至记恨生母,他也就根本都不曾与她相认。
她觉得有些委屈,她盼了多少年,才又盼到一个与他血脉相连的亲人,结果他憎恨着她上的另一半血脉——从他方才的话听来,他分明是很讨厌徐家的。
沛柔站起来,努力地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弱。
“当年外祖父一家出事的时候,这世间根本就还没有我,所以我当然也不知道那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可我曾经听我的祖母与父亲过当年的事。我祖父过世,父亲丁忧在家,外祖父卷到了储位之争中去,所以才被赵家人陷害。”
“外祖父没有站在太子这边,我父亲若是去求,只能让多疑的先帝更加深一分对外祖父的猜忌。”
“若我在当时的位置上,只怕也会劝父亲不要求,这并不是无无义。”
劲山先生仍然居高临下,“那他有没有告诉你,我们阮家究竟是因为什么而被定了叛国罪,现在坐在龙椅上的那个人,又是为什么不愿意替阮家翻案?”
这个问题,连太夫人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