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端道:“老爷一般是卯时一刻起,夫人会比老爷早一些。”
无端还没改掉在旧府的称呼,按理说现在在李府她应该喊他们二老爷和二夫人。
“夫人一般早起会做些什么?”
“有时候用完早食,夫人会舞一会剑。”
“夫人会舞剑?”
“自然,咱们夫人当年可是京城双姝之一,会的可多了。”无端脸上都是骄傲。
“我们伺候的时候轮班,轮到你了会有人告诉你,也不需你做别的,还有我们几个在,你到时候就跟着我们做点事情,懂吗。”
“云栖明白。”
见小姑娘还算懂事,无端点点头。
“待会饿了就去茶水房自个儿弄点茶水,以往曹妈妈会放些零嘴,可以用一些,但注意次数不能多,多了曹妈妈会不高兴。”这么交代了几句,无端便要离开,主子身边可离不了人,“别的事,就自己琢磨着。”
云栖本就是个什么环境都能活下去的,有些羞涩道:“无端姐姐,我能问个事吗?”
“你难道还想知道主子的其他事?”无端表情微冷,刚来院里,就不安分了?
“没有,我怎么敢!”云栖连连摆手,“就是奇怪姐姐的名字。”
无端脸色才好了些,并不气,也许是这个问题被问了很多次了,道:“你以后就知道,夫人喜爱诗词,我们几个的名字取自前朝大诗人的诗‘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夫人身边还有锦瑟、一弦、华年。”
二老爷一家的回归,让李府热闹了一整日,到了晚间用了一桌丰盛的晚餐,才各怀着心思回自己苑里。
到底被外派了十几年,李昶与李老夫人有不少话要聊,当他回来就发现今日夫人神色不对。
锦瑟为李昶去了外袍,挂在架上,默默地退了出去,不打扰老爷夫人,去检查屋外头的火道。
烧地龙必须在屋外布置洞口,差人烧火,热气才能通过火道传入屋内,整个西苑只有懋南院的主屋有地龙,这耗费不少,不是普通人家能供给的。
李昶来到余氏身边,屋里烧着地龙,并不冷,但余氏的手却有些寒凉。
余氏这才惊觉身边来了人:“老爷回来了。”
“夫人可是不习惯李府?”
“与我们在江南终究不同,不过我陪你在京城生活过,匀些时日,总能习惯。倒是映月,在船上呕了几次后,到现在还没缓过来。”李映月,便是两人的小女儿。
“可请过大夫?”
“请了,开了些药,让她先歇着,只是你知道她小性儿多,整日闹腾着,我让崇儿去看她了。”
想到小女儿,李昶也是头疼的。
“下午我不在,李家可有人怠慢了你?
“未曾,那管家李济虽偏帮长房,但也不敢在明面上为难我。”
“夫人多担待些,我们终究离开京城太久了。”
李昶想到大房今天屡次下马威也是凝重了一些,连来接船的人都只是旁支的人,更别提大夫人特意来迟,晚间用餐时,更是话语夹抢带刺的。
“老爷可别担心我,倒是你,我知你近日不太爽利。”
李昶这里看着礼物繁多,但仔细分辨便能发现,平级的官员甚少过来,更别提上级了,他们也只是表面花团锦簇。
李昶慢慢握上余氏的手,长长叹了一声:“我本想调入吏部,不知为何只得了工部的差,虽是左侍郎,但是在工部能有何作为?”
余氏挣了挣手,见李昶不理会,屋里也没别人,露出一抹羞赧,也随他去了。
她虽不了解朝政,却也明白大致格局与利害关系。
吏部和工部看似都在六部中,但现实中,地位却不一样。
六部由吏部、户部、礼部、刑部、兵部、工部组成,按重要程度排列,当然每朝每代顺序稍有不同,但吏部绝对是永恒的热门部门,吏部掌管官员的升迁、奖励、考授、恩荫、请封等十几项事务,哪一项不涉及官员们的命脉,在六部中可谓权利最大。
而工部呢,掌管工程、水利、修缮、屯田等事务,说通俗点,这就是纯粹的技术劳工,怎么和其他关系社稷与权利的部门比,手中无权,还常常要背锅,比如哪里水灾冰灾蝗灾,工部首当其冲问责,这就是功绩难出,挨批常事的部门。
也难怪李昶不爽利,好好的吏部变成了工部,谁能舒服。
余氏安慰道:“左侍郎总比右侍郎要好些。”
一般而言,在朝堂上,左比右权利稍高一些。
李昶成婚这些年来,始终敬重自己的正妻,正是因为余氏总能跟的上他的思路,与旁的小家女子终究不同,别的女子可偶尔怡情,但余氏却是可以与自己平起平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