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氏语气轻柔,却如同一盆冰水将李映月心中的火热浇熄。
她刚才不慎将内心情绪表现出来了,她生怕被余氏发现心底那极力隐藏的秘密,这时候反倒不敢再提云栖。
只觉得今年的冬日,仿佛比往日还要冷。
*
静居。
静居位于懋南院北面,院子不大,却清幽雅致,是李崇音来京后改的名。
还未踏进门,就能看到行书写着的两字,还有挂着的两排牌匾,是一首三公子年前作的诗。
三公子喜静,有这个院名顺应自然。
但私底下,有人传是因着三公子院里的婢女争奇斗艳,之前出了有婢女半夜裸着进公子的被窝里,三公子希望院子里的人都能静心。
当然,这不过是众人的揣测。
云栖被司棋带到了静居的偏房,司棋点了烛,照亮了屋内。
一张床榻,一张小木桌,两张椅,上方搁着必备的烛台、茶具等,再加角落里放四季衣物的柜子,就是所有家具了。这里比原来懋南院的下人房要小一些,但却是独居,这点对云栖来说是意外之喜。
屋内很干燥,床铺也很整洁,看的出来在她来之前应该是整理过的。
她到这里就从原本的三等丫鬟一跃成为一等贴身丫鬟,地位水涨船高,这也是云栖被很多丫鬟羡慕的原因。当了一等基本是府里奴仆阶层的上等了,更别提云栖才来李府半年不到,升职过快,自然招人眼。
只是云栖向来懂得积攒善缘,至少明面上的针对不多。
司棋就是原本与司琴争风吃醋的人,两人只要三公子在的地方就斗得死去活来。
只是她没有司琴这样豁得出的脸,居然连裹被勾引公子的想法都实施得出来。
她们是从小伺候公子的,本以为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公子与夫人多少会宽容一些。可看到司琴裸身罚跪后,她羞于见人,用剪子自裁的画面,她彻底吓破了胆。
那以后在伺候三公子方面,她早已不像以前那么积极了,她每每夜晚都会做司琴去世当天的梦,那是她走不出去的坎。
她不知道云栖使了什么办法让三公子同意,但她还是提醒了一句:“无论你用了什么办法进来的,都记得做好分内的事,莫要仗着美貌自作主张。”
云栖前世与司棋还算认识,知道她虽有不少小心思,但为人外冷内热。
行了一礼:“云栖明白,谢姐姐提醒。”
见云栖态度温和,是知道好歹的。不像之前那会儿刚来的司书、司画,凭着自己是二夫人赏下的,惯常使唤下级丫鬟便罢了,还因着美貌没少在公子面前表现,妄图成为通房,若不是被公子严罚了几次,加上后来司棋的事,到现在还不安生呢。
这位新来的,她可是看清楚了,二夫人亲自为她收拾的包裹,都有些不舍得她离开,显然比之前那两个狐假虎威的要真多了。
这是在二夫人面前有排面的丫鬟,原以为会格外难相处,想不到云栖进退有度,谦逊温顺,看着像是个脾性极好的。
司棋望着烛光中,盈盈笑着的云栖。
真是招人,司棋如是想。
“另外,三公子回府次数不多,而且基本用的是小厮,也无须值夜,我们只需做些寻常事儿,如斟茶、烘衣、更衣、理寝等……”
云栖想着当然不需要值夜,李崇音做的那些事儿,哪件是能见光的。
听到司棋离开前还在嘱咐,似乎在间接提醒云栖,别没事往三公子面前凑。
连司棋都觉得自己啰嗦,但偏偏云栖全程都没发表意见,反而听了下来,司棋不由得对云栖印象好了许多。
云栖最后应是,其实这些嘱咐看似很冗长,多是静居的规矩,准确的说是李崇音的规矩。
很多丫鬟听着都会不耐烦,但却是有必要的。
前世她就是不听话的一员,为了脱颖而出,是犯了他的忌的。
她拼了命的表现自己,终于让他注意到自己。
记得上辈子也是这个样子,静居的老妈妈总会提前给所有新来的丫鬟上一堂课,告知这儿不是随便撒野的地儿,有什么心思都收着,三公子是做大事的人。
她好不容易从泥沼中出来,哪里甘心。别看现在后厨大部分人对她和善,那是因为她的身份是三等丫鬟,身份不同,待遇是完全不同的,那些欺辱依旧是她经历过的,她并未遗忘。
李崇音只昨日去看望了一次余氏,处理完云栖的事后,就离府了。
所以司棋也没说错,静居几乎是所有院里活最少的。
他不在,云栖总归是轻松了许多。
云栖带的东西并不多,将攒下的银钱放好,只有几套丫鬟的衣物,一一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