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藏这么多年,岂是常人?
一女子与夺嫡相比无足轻重,李崇音也不会为一女子而放弃多年筹划。
大动干戈的毁灭性决策,等于自取灭亡。
这些年李崇音踏遍万里山河,到过数个风土人情不同的国家,他高坐庙堂过,也低落尘埃乞讨过。
享过福,受过罪。
他看过曾经高高在上的佞臣一朝败落被问斩,也看过一个小人物几经磨砺最终客死他乡,生死两茫,人生在世不过几十载,他只争朝夕,定下的目标,他就会进行到底,这是他对自己的交代。
美人何其多,环肥燕瘦,色艺绝佳者众。
但贴合心意的人绝无仅有,李云栖不一样。
她是最初的悸动,是他的禁.脔。
禁.脔,古人比喻美味珍馐独自享有,不容他人染指,李崇音认为合适的词就应该用在适合的人身上。
况且,他生平最厌他人戏耍他!
一颗祸根种子悄然无息间埋下,随着时间,会沿着土壤生长蔓延。
李崇音问那小贩,那李姓女子的外貌身高,得到了答案,并不奇怪。
他取走了玉佩,轻摆手,手势与方才微有不同,这像是某种信号。
他的背影云淡风轻。
小贩喊道:“等等,这位公子,那块玉……”你怎么能直接拿走!
那小贩还未说完,墨砚就将小贩与那老乡一同打晕拖走。
片刻后,阴暗潮湿的小巷口,落影处,手起刀落,两道鲜血划过墙面。
李崇音遇上来坊市的乙丑,乙丑处理了酒摊子后,就随其余人一同尾随太子、肃王的人。
待来取玉佩时,已是打烊时,没料到在路上远远看到来这儿闲逛的李崇音,他以为李崇音不放心他们,来扫尾的,没有怀疑。
两人眼神看了一眼对方,同时移开,在外装作不识。
云栖从客栈回来时已经很晚,看到郝大夫刚从内出来。
云栖脸色一变,上前询问:“郝大夫,是不是母亲的身体……”
郝大夫这些年一直为李家看诊,知道李家的儿女都相当孝顺,据实相告,是三公子李崇音与人切磋时受了些伤,半夜发了低热,他才半夜过来看看。
云栖见不是余氏身体有问题,就放下心来。
至于李崇音,他院里头年年看今朝的,想要关心他的人多的去了,她这个假妹妹凑什么热闹。
云栖听完后,就抛到脑后了。
回襛盛庭后,她吩咐紫鸢将今日的事烂在肚子里,只说他们与严曜走散即可。
她想保护李嘉玉,哪怕他不需要。
紫鸢为云栖梳洗后,在外间准备好了卧榻守夜。
“小姐,您真的确定那是嘉玉少爷吗?”紫鸢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太对。
实在是那人与她印象中的李嘉玉大不相同,除了身材外,整个人都显得陌生,最重要的是那眼神,所折射出来的气势,就是严世子都望尘莫及。
紫鸢是一下子看到,很直观。云栖则是这几年一点点看着李嘉玉成长的,觉得顺应自然,人长大后总不可能与以前一样。
“你今日怎么这么多话?”云栖都不想回答那蠢问题了,他不是李嘉玉能是谁。
“我担心您的婚事,”三年来波折实在太多了,几次快要订婚都不了了之,“说起来,前几日不是就应该换庚帖了吗?”
云栖眼皮一跳,有种莫名的心慌感:“在合八字吧,再说还要去寺中祈福算命,哪有那么快,再者今日见了严世子,他也没说过什么,你这么说像你家小姐嫁不出去似的。”
“小姐,您一定会与严世子和和美美!”
云栖躺床上,望着床顶,取笑道:“你这么急,可是恨嫁了?按习俗,我出嫁,你们几个大丫鬟可是陪嫁。”
“严世子是个专情男子,后院都没什么人,而且奴婢丝毫没想过!”紫鸢经历过癫狂的李嘉鸿,对男女之事敬而远之。
“慌什么,不愿意还能逼你不成。”
“还不是小姐瞎说…”
“快休息吧。”
别看他们五小姐平日规矩比谁都学的好,其实熟悉了后惯会戏弄人。
正是因为云栖从不摆架子,她们才会这么敬她。
一主一仆隔着厢房与梢间说话完毕。
紫鸢默默祈祷云栖这次订婚顺利。
云栖则是想着几个时辰前,李嘉玉醉酒时的举动,其实那盏胖乎乎的云朵荷叶灯,飘了没多久就沉了,他为此生了很久闷气,云栖想到李嘉玉的表情,在黑暗中忍不住发笑。
明明身体已经很累了,但她却丝毫没想睡的欲望。
云栖捂着肚子,悄悄起来,准备去后厨找点吃食垫垫肚子。
这点小事云栖向来不麻烦丫鬟,她自己以前都经历过,没那么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