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灰(61)
也有不幸灾乐祸的,比如在上课没赶上围观的江一芒,还有为人很和善的粉丝哆啦哼哼。
“善良”是继“可爱”和“很闲”之后,易晖给哆啦哼哼贴上的第三个标签。
之前他不懂,发布的作品都是高清无水印原图,是哆啦哼哼提醒他打码。易晖问他什么叫打码,他就一个步骤一个步骤地指导,花了两个多小时也没有不耐烦,弄得易晖很不好意思,在私信里一个劲儿说谢谢,哆啦哼哼回复说不客气,外加一串玫瑰花表情。
从评论转战到私信,相当于关系又进一步。易晖也关注了哆啦哼哼,晚上躲进被窝里的时候点开他的首页溜了一圈,看见名字后面的蓝色图标,心想原来是个男孩子啊。
从前易晖几乎没有朋友,自打他知道班上的同学是喜欢他的零食而不是喜欢他本人之后,就更畏惧与人交往了,傻归傻,别人的目光和笑声是出于善意还是嘲讽,他多少也能感觉到一点。
所以他格外珍惜对他好的人,妈妈,哥哥,嫂子,江雪梅,江一芒,唐文熙……现在又多了个哆啦哼哼,易晖觉得自己一天比一天幸福,闷在被子里都忍不住要笑出声。
这么高兴着,前几天被那人骚扰的事便慢慢淡忘脑后,加上偶然听江一芒说“珩珩最近又不发微博了估计拍戏忙”,更是彻底放了心,自行车也不骑了,心想他无非是觉得长得有点像,心血来潮追着玩,贴了冷脸自然就走了。
这才像他,他哪里是受得了这种气的人?
这天傍晚,周晋珩心平气和地目送放完鹅的易晖走进家门,掏出手机给①只小hui侠新发的打水漂微博点了个赞,评论:找尽量扁平的石头,能弹更多次。
刚关上屏幕手机突然震动,原以为易晖回复了,拿起来一看,是方宥清打来的电话。
在这个小镇上独自住了几天,几乎断了与外界的联系,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周晋珩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皱了皱眉,有种虚构的美好梦境被打破的不适感。
“我以为你在剧组,到这儿才知道你还在休假。”电话那头的方宥清声音带笑,“先前杨成轩说你现在是工作狂我就不太信,这会儿一看果然。”
周晋珩随便应了一声,没提受伤的事。
方宥清好似没察觉他的冷淡:“你去哪儿玩了,一个人?”
周晋珩说:“嗯,随便走走。”
方宥清笑道:“一个人多没意思啊,下次叫上杨成轩,或者叫我也行,等我忙完这一阵就空了,去哪里都行。”
“不用了。”周晋珩道,“我想一个人待着。”
那头安静片刻,再次开口时仍是轻松的语调:“我今天满以为能见到你,给你带了些吃的,都是含糖量低的……”
未待他说完,周晋珩便打断道:“我现在爱吃甜的了。”
这回的沉默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长到周晋珩以为对方没听明白他的言外之意,正欲坦白直说,方宥清道:“周晋珩,你是真不懂我的意思,还是假装不知道?”
方宥清很少这样直截了当地说话,他习惯有所隐藏,也很享受只说一半就能被对方猜中心思的默契。
可周晋珩现在不想做这个“对方”了。
“我现在爱吃甜的了,尤其是奶油蛋糕。”说到这里,周晋珩似是想到什么美好的往事,原本冷淡的语气也带了一丝温度,“人都是会变的。”
后面这句与其说是告诉方宥清,不如说是在讲给自己听。
方宥清以为他还在为当年不告而别的事赌气,放软语调退让道:“如果你还在为了当年的事生我的气,我可以等。”没等周晋珩回应,又急忙补充,“我知道,让你等了那么久,是我的不对,以后我再也不走了,好不好?”
若是早一点听到这服软的话,当时的周晋珩说不定会犹豫,可放到现在,周晋珩能想到的只有自己从前该多混蛋,竟能让所有人都不相信他的喜怒哀乐中有哪怕小小的一部分是为了易晖。
“不了,我没有等你,你也不要等我。”周晋珩抬头望向天边与云海交织的夕阳,平静道,“我不知道别人会因为什么改变心意、会改变几次,对我来说只有一次,到他这里就是终点站,以后不会再变了。”
三年时光说来短暂,对于他来说其实很漫长,长到他的小傻子终于等累了,挥挥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长到他终于长大,终于看清自己的心,放下一切把还没走远的小傻子追回来。
江一芒的生日在11月中旬,易晖早早地开始准备。
他不知道现在的女孩子都喜欢什么,江一芒平日里除了表现出对她家珩珩的狂热痴迷,似乎也没别的感兴趣的东西,这让易晖犯了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