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皇宫里的星辰大海还等着他去征服，自然是不好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在上马车之前，他拉着皇嫂的衣袖子，将怀里掏出的手帕，一边抹着眼泪，依依不舍：“皇嫂，我人虽然走了，但精神一直留在你们身边，请务必把我们的事业发扬光大。”

皇子妃也有些惆怅。

皇弟比她年纪尚且幼小的妹妹还要贴心点，也嘴甜会说话，虽说闹得府里鸡飞狗跳的，倒也热闹，再说每日相处都早已经习惯，她膝下也只有两个总往外跑一点都不贴心的儿子，已经拿他当个闺蜜亦或者是半个闺女看了，乍然之下人要离开，难免也有些不舍得。

“无妨，你先回去，过些日子想你皇兄皇嫂了再来，你的院落皇嫂每天都着人打扫，不管你何时回来都一定是干干净净地给你留着。”

“皇嫂……”姜澄一脸的感动。

“小五……”皇子妃也十分不舍。

眼看在大门口等了半天都没有道别完，大皇子被他俩仿佛生离死别的表演酸得都没眼睛看了，忍不住催促：“好了好了，再等下去天都要黑了。”

只不过是回宫，皇宫距离皇子府不过几步路的事，有什么好不舍的？

简直是莫名其妙！

姜澄偷偷瞥了眼皇兄。

皇嫂真是又美丽又温柔……给你当媳妇实在是太可惜了！

姜昭：“……”

这一刻，他居然奇迹般地读懂了一向脑子有异与常人的弟弟的眼神。

五皇子回宫的消息在皇宫里不胫而走。帝后二人还准备了属于他们三个人的家宴，给小儿子接风，这事也没刻意地低调。

当四皇子听说姜澄非但没有受到丝毫惩罚，也没见大皇子对他惩戒，就像是出宫去玩了一圈，回来还帝后两人捧着，丝毫没有减少对他的宠爱，气得连饭都吃不下了。

姜澄回到寝殿，老太监林福按五皇子的要求带了几个绣娘过来，显然是有些不明所以。

不过，当看到姜澄神神秘秘地把早就准备好的裙子拿出来，交代绣娘要绣什么花样子镶嵌什么珍珠的时候，他看着自家主子的眼神还是有些一言难尽。

怎么出了趟宫，回来以后更疯癫了？

姜澄并不知道外表平静的老太监此刻正在脑补些啥，当然了，就算知道他也懒得理会。

给皇后定制的衣服，可是经过见多识广又品味高雅的大皇子妃的意见改过的，再让几个绣娘开始没日没夜地绣他绘制的花样。

他向来都是要么不做，要做就一定做到最好。

于是，中秋前夕，他乘着皇后晌觉，神神秘秘地把皇后身边大小宫女、贴身的嬷姑姑、嬷嬷都集合起来。

等到中秋家宴，皇后梳洗更衣，穿上一套从未见过的金罗蹙鸾华服，绯罗金刺的牡丹，裙子上绣的枝枝叶叶栩栩如生，还有晔如雨后云霞映日，晴空散彩虹的云肩，上身窄得秀气，下裳又迤逦华丽，加之禁步宫绦，便如敦煌仙子，又是纷华靡丽，又飘逸自然。

这衣服实在是好看，款式也是她见所未见，故而十分惊喜：“怎么不是之前备的那套？”

她也实在是喜欢得狠，纤纤手指在绣花上摸了又摸，倒是半点没有因为贴身宫女们的自作主张生气。

宫女们见风姿特秀的少年已经绕过屏风进来，相视而笑。

这时，皇后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能让母后喜欢，也算是它的造化。”少年抚掌笑道，脸上尽是得意：“我可是研究了好久，好不容易才做完的。”

也无怪乎帝后二人对这个小儿子宠爱非凡了，真不是她自夸，就算生个闺女也未必有这么个儿子贴心，现在还做了套衣服讨她欢心，她这一辈子，连皇帝都没让她这么感动过……

等等——

“你自己做的？”皇后愕然。

此时此刻，皇后看着小儿子的表情，就跟那天大皇子推开皇弟的房门，看到皇弟窝在床上娘们唧唧地偷偷绣衣服一样……

惊喜变成了惊吓！

姜澄一脸赞叹地对着她的裙子：“是啊，我早就开始想着要送母后什么好，想来想去，直到那日看到李氏女的那条裙子不错，便想做条独一无二的送给母后。”

皇后娘娘顿时沉默了。

原来那天儿子是因为裙子才被人当作是登徒浪子。

原来是她害得儿子被人无端端地误解。

就连她自己，当时也在气他胡作非为，在他出宫给长子管教的时候都没送上一送……

这一刻，皇后又是欣慰，又有一点儿受到打击。

枉费她这么多年来自以为是的宠爱，原来连对儿子基本的信任都没有。

现在，她终于有些理解为何对所有儿子都严肃以待的皇帝陛下为何独独宠爱这个幼子了，他肯定是透过表象看到了幼子内心的真善美，看出了表面不着调，实际上特别招人疼的内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