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九冷眼看着,这位贺表哥是个会来事的人。他拄着拐忙前忙后, 看得出来以前在定远时没少做活。
这户主家是个二进的院子,住着祖孙二人。
那孙子是个读书人, 听得出来以前家里还是有些家底的。这个时代要供一个读书人太不容易,许是有些吃力,这才把半边房子让给他们借住。
主家姓孙, 孙老太太生得一副笑脸,见人三分笑。孙公子倒没什么读书人的酸腐。看着他们一家妇孺,还帮着他们搬东西。
墨九和孙老太太搭着话,借着问附近的民风时提起那烧毁的房子。孙老太太知道那房子是他们的,先是吃了一惊。
“原来那宅子被你们买了?”孙老太太欲言又止,“你们可有打听过里面以前住过什么人,发生过什么事?”
“这倒没有仔细打听,宅子是家里人买来的,我们事先并不知道是这样子的。”刘氏接过话头。
成老夫人精明又好做面子功夫,成家回京后除了归还成府,其它的产业都没有还回来,她自然不可能说这宅子原本就是成家的。
只说是特意买给二房的,还哭着穷说是府上银钱短缺,买完这宅子后已是所剩无几。
孙老太太摇摇头,低声道:“那宅子啊,以前出过人命。”
“啊!”成婉芋捂住着。
刘氏面色沉了沉,“怪不得看起来破败成那样,好像还被火烧过。”
“可不是,确实是被火烧过,听说烧死了一对祖孙。那家的老太太我以前见过,是个哑巴不会说话。她那孙女成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便是出来露个面也是蒙着脸的,倒是没有人见过长什么样。”
墨九知道自己的生母必是死了的。
大户人家的主母对付丈夫养在外面的女人自然没有心慈手软的,只是她没有想到会是被火烧死。
“那她们死了以后…没有家人来寻吗?”刘氏问。
孙老婆婆摇头,“没有。我听人说那对祖孙是来京中投亲的,还听人说那家的姑娘被什么大户人家的公子给看中了养在这里的。那场大火之后,官府来了人。说是祖孙二人在屋子里供奉着什么人,天干物燥起了火。后面就听说那家的人已把尸骨领回去,案子也就结了。”
墨九努力回想着那残存的记忆,她记得那香案上确实供奉着什么人,只是那灵牌之上一个字都没有写。
只有罪人,才不敢在灵牌上署上死者的名讳。
她的生母,真的叶家那位小姐吗?
再一次站在残破的院子里,她茕茕孑立。
二十一年了,她终于回到这一世出生的地方。生母温柔的声音仿佛还能记起,那时候她以为这一世会有一个温暖的家,至少会有一个真正疼爱她的母亲。
“在想什么?”清冷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她恍惚回头,对来人微微一笑,“你怎么来了?”
来人墨发白衣,俊雅无双。他毫不在意脚下乱石和杂草,缓步走到她的身边。她没想到他会来,可见他的消息还算灵通。
此时她的心情说不出来的复杂和低落,连一丝说话的兴致的都没有。那个死去的人毕竟是她的生母,虽然她们母女相处的时间极短,可是她知道对方是爱她的。
天色慢慢黯下去,她就那么站着,而他就那么静静地陪着。
杂草的中间小虫子乱飞,一到夜幕低垂之时只见成团成团的小虫子快要把人包围。而他们的周围,却是连一只小虫子都没有。
天已全暗的时候,柳婆婆急急忙慌地来找她。
看到院子里只她一人时,柳婆婆都快哭出来了,“姑娘,信娘小姐没有和你一起吗?”
信娘?
墨九是一个人出来的,并没有带信娘。一听柳婆婆这话,当下知道信娘定是不见了。她赶紧问清楚,得知因为搬家的缘故所有人都在忙。
等大家忙完之后才发现,信娘不见了。
刘氏她们以为信娘肯定是被墨九带出去玩了,倒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可是柳婆婆自己得最清楚,姑娘出门的时候信娘小姐还在院子里玩。
大家分头去找,柳婆婆侥幸地猜测着信娘小姐说不定偷偷来找姑娘了。眼下一看姑娘独自一人,吓得腿发软。
“姑娘…这…这可怎么办哪?”
“别急,信娘是个乖孩子,她肯定不会跑远的。”
“我沿路都问过了,都找过了…他们都说没有看到…”柳婆婆腿一软,被墨九一把托住。
墨九朝那烧毁半边的屋子看了一眼,和柳婆婆匆匆离开。她们沿途再细细问了一遍,确实没有人看到过信娘。
到了孙家同刘氏他们一汇合,成书晴已经哭死过去。孙老太太和孙公子也跟着着急,不停地安慰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