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沉默了,小姑子说的话实在是扎心,但她知道这是事实。比起心中的悲苦,她更多的是茫然。
墨九道:“舅母和表姐好好想一想,这事暂时也不急。等贺表哥的脚好了,我想他肯定会有自己的主意。”
“对,对。”刘氏忙道:“我们听贺儿的。”
这个时代,凡事要靠家里的男人做主。
墨九不急,她觉得那位贺表哥是个明白人。
成贺的脚在恢复期间不能下地,在此期间她专心带着信娘识字。信娘是个特别聪明的孩子,虽然不会说话,但识字的速度并不慢。
成书晴每天想着弟弟的腿就要好起来,再看到女儿握笔的姿势有模有样,不仅能写自己的名字,还能写全家人的名字。她看着有些歪扭和稚嫩的字,突然捂着嘴哭起来。
墨九扶她坐下,给她倒了一杯水。
“久儿表妹,谢谢你,谢谢你…”
“一家人何必言谢。”
二房处境不好,刘氏明明知道成老夫人嫌弃他们是累赘,还去信到河西让她们母女上京,就是怕她们母女在河西受人欺负。
就冲这份情,墨九也会尽力帮他们。
当然最重要的还得他们自己立起来。
成老夫人表面功夫做的好,二房要是自己立不起来,只能等着被大房一直压榨。成家人回京两年多爵位还没有回来,大房要说不急那是骗人的。
可是再急也没有办法,为了维持以往的体面就得要银子。成老夫人之所以没有同意荣家的亲事,除了成书音极力反对外,应该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荣家也没什么钱。
成老夫人如今能推出去联姻找财路的只有成书晴,所以成书晴要嫁的人家大抵会是商贾之家。
事实证明墨九猜得没错,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成老夫人真的给成书晴找了一户人家。一位姓卢的有钱商户,嫡妻三年前去世,膝下有嫡子嫡女还有庶子庶女。
成老夫人话说得极好听,成书晴是二嫁之身。以前在定北受苦了,她特意寻的殷实人家让自己可怜的孙女享享清福。
有嫡子嫡女庶子庶女的后母,有什么清福可言?
那来传话的婆子眼睛都快长在头顶上,听说是成老婆子以前身边的老人,这样有体面的下人当然不会把二房放在眼里。
“二姑娘,老夫人为了你可真是操碎了心。那卢家可不是一般的商贾,以前还是皇商。卢老爷也还年轻,今年还不到四十。人家卢老爷还说了,他不嫌弃信娘小姐,你可以带女儿一起嫁到卢家。”
听起来,倒是不错。
刘氏有些心动,下意识看向墨九。
墨九问道:“敢问这位妈妈,不知那卢老爷的长子今年多大?”
年近四十的男人,在这个时代应该做祖父了吧。
那婆子似乎很是不屑,还真是小地方出来的姑娘,怪不得这么不懂规矩。议亲之事哪里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能过问的,二姑奶奶也不管管。
成婉芋这几年来已经习惯事事由女儿做主,根本就意识不到墨九这么问有什么不对。就连刘氏也没有意识到,眼巴巴地看着那婆子,一心想知道答案。
那婆子轻蔑不已,这一房都是上不了台面的。
“卢老爷的长子今年二十有一,已经娶妻生子。”
成书晴脸色一白,如果真嫁过去不仅要当后母,还要当后祖母。
刘氏原本的那一丝心动也散了,她的晴姐儿还年轻,怎么能一嫁过去就当后祖母。这门亲事听起来不错,细细一思却是哪里都不如意。
“二姑娘这么好的亲事打着灯笼都难找,老夫人为了你不知费了多少神,你要是同意就点头,老奴还要回去给老夫人回话。”
再嫁由己,又因为回到大京要顾及礼数和体面,成老夫人才会派人来问。以前在定北时成书晴一嫁一送,她可是一字都未同刘氏商量。
成书晴唇已咬得发白,她心乱如麻地看向墨九,在墨九的眼神中她仿佛找到了主心骨,“还请妈妈给我带一句话,就说不孝孙女要辜负祖母她老人家的苦心了。”
那婆子闻言脸色一变,“二姑娘,你不再好好想想?”
“不了,我不想再嫁人,我只想好好把信娘养大。”
“二夫人,二姑娘还年轻,不知道一个女人独自养孩子的辛苦。您是她的母亲,难道您也同意她这么做吗?”那婆子问刘氏。
刘氏狠了狠心,“我家晴儿前后两次所嫁非人,她受了太多的苦,我实在是不忍心逼她再嫁。还请妈妈转告母亲,就让她在娘家多留几年吧。”
那婆子冷笑,“二夫人可真是一个好母亲,您这样不是疼她,您是在害她啊!”
墨九道:“这位妈妈,主子们的事情你一个下人不好插手吧。我二舅母和二表姐都说了不同意这门亲事,你自去和外祖母回话便是,哪里来的这些个训人的道理。到底你是主子,还是我们是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