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婚新贵成功后(重生)+番外(76)
在山中的横坡边缘,前有渐渐逼近的猎户,后有饥饿的老虎。她心中闪过无数的问题,情绪铺天盖地。
她知道好死不如赖活着,但是……她怕那个问题的答案。
如果最恶心的事情发生了,她该何去何从?留了一条命,她还能在哪里活着?
或许,年沛山会休了她,至少婆母不会容留她。这已是年沛山能给她的最好处置了吧。或许她只能回家,可是回家的话,父亲会容留她吗?
苏宓姿不知道。
她仰头深呼吸一口,如同溺水的鱼。
所有人都不知道——张侍郎家长得很丑的那个嫡长女张殿慧,二十多岁还嫁不出去,为何家里不愁吃穿却去了庵堂。
为何,张殿慧顶着丑女的名头,在庵堂被人唾弃追打好几年,明明脸上也常带笑容,有朝一日她却死在了青春年华里。
真的是因为陌生人的唾弃吗?
不是。
苏宓姿曾好奇,张殿慧是如何忍受漫天的否定和诋毁,她尝试接近她,和她做朋友。
张殿慧长得确实不太好看,鼻子大眼睛小,脸盘比五官大了两圈,大概小时候得过风疹,脸上坑坑洼洼,但也没有传闻中说的那样丑。她笑起来的时候,显得有点憨,但很和善。
苏宓姿去庵堂吃斋饭。
张殿慧多给苏宓姿一个馒头,她端着簸箕,很羡慕地说:“你长得真好看。”
苏宓姿惭愧地低头,回她一个笑,不知道该说什么。上午她在竹林后的石桌边坐着喝茶,看到有一只蓝色的蝴蝶飞来,蝴蝶绕着她飞了两圈,堕入了草丛中,苏宓姿便跨步进了草丛。
手中捧着一只蓝色的蝴蝶,苏宓姿站在草丛中,听到张殿慧正和她父亲张侍郎说话。
对话不长,话也没有说透,但苏宓姿彻底明白很多事。
比如,张殿慧离开家做姑子,不过是因为她父亲嫌弃她长得不好看,只有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肉铺屠户来求亲。
原来,张殿慧也是有人求亲的,她觉得对方还不错,愿意嫁。
但是,张侍郎却觉得这门婚事丢人,回绝了。
张殿慧再也没有嫁人的机会,每日在家里还要被父亲和继母贬低嘲笑,就连比她小五岁的妹妹,都敢随便对她翻白眼发脾气。
父亲从来都不管,张殿慧才决定去做姑子。
做了姑子,张侍郎几乎没去看过女儿,每次去看,言语之间多有贬低,仿佛她这个女儿是天大的耻辱。
张侍郎脱口而出一句话便是:“你这样活着有什么意义?是想要报复我,让我被人笑话么?”
字字平常,却字字诛心,苏宓姿一个外人听着都心如刀绞。她垂首,将蓝色的蝴蝶禁锢在掌心里。
那时,张殿慧好像在笑,对她父亲笑。
后来,张殿慧对苏宓姿说,“你真好看”,那时她也在笑,两眼里闪闪发光,也许是眼泪。
当天晚上,张殿慧死在了禅房里。
张殿慧从没做错任何事,陌生人骂她,她根本不在意,可是父亲的轻蔑,才是她永远无法逾越的鸿沟吧。就像她努力学习诗词做文章,不过是因为父亲只夸过她聪明,她想要讨好父亲。
这么多年,苏宓姿始终想不清楚,张殿慧这样选择,究竟是对是错。
可是在横坡上,生死攸关的时候,她的选择与张殿慧有什么区别呢?
因为别人的评价,害怕自己爱的人嫌弃自己,所以要放弃自己的生命?
不。
苏宓姿擦掉眼泪,她忽然想通了。也许,过去是痛苦的,现在是痛苦的,显得未来毫无希望。但是,死亡不是解脱,永远不是,那是被打倒了,永远凝固的结局。
一个人努力或者的理由,应当是为了自己过得更好,而不是被别人的几句话左右。更何况,那个“别人”是并不爱你的别人。何必在意呢?
如果年沛山不能接受她,如果生了嫌隙,只要活着,她总会有无数种可能性。但是……苏宓姿捂着胸口,酸胀。
有些事情只是想一想,就好难受。
她蓦地愣住了,或许,她并不是有心疾。她收紧手指,眉头皱起来,似乎更痛苦。
·
年沛山刚跨进院子,就听门房的小厮讲,新夫人把老夫人骂了一顿,老夫人现在还头疼。
因为什么事骂人,小厮说:“我也讲不上来。”
年沛山去母亲的院子,她老人家躺在床上,一看年沛山进来,撇开脸:“你还知道回来看老娘?”
“听说您身体不适?”年沛山几步过去,问一旁的张妈妈究竟怎样。
张妈妈如实说了,气急攻心,需要静养。
年沛山接过张妈妈手中的药碗,给母亲喂药:“听说母亲今日吵架输了,气也受了,还要喝药,这可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