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致欠了欠身,残阳的逆光里看不清眉目,唯有一道长长的影投在漆黑反光的车门上。
“不试试怎么知道没有意义?”
温睿昀缓缓笑了,慢条斯理地道:“容律师似乎对自己的魅力不太自信。”
容致露出一个谦逊的笑:“确实不及温总,招招手就有莺莺燕燕任君挑选。”
温睿昀无视了他夹枪带棒的回答,问:“你的心思商珩知道吗?”
容致抿了抿唇:“这是我们两人的事,与您无关。”
温睿昀点点头,了然道:“是被拒绝了吧,否则的话,你长时间跟着他,听说连住处都比邻而居,却始终半点不敢越雷池,结果可想而知。”
像是被蝎子尾在心底蛰了一口,容致收敛笑意,随手掸了掸袖口不存在的尘埃,淡淡道:
“温总以为凭这点酸话就能激怒我?不要白费力气了,我从前听过比这难听百倍千倍的恶言,算得了什么。”
温睿昀眯了眯眼,敏锐地捕捉到一丝违和之处:“我记得没错的话,容律师家境殷实,父亲更是有名的房地产大鳄,一直过着优渥的生活,听你所言,仿佛日子过得十分艰难似的。”
容致沉默片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让温总见笑了,只不过是年幼时的挫折罢了。”
他看了看身后,回头道:“温先生还要继续等下去吗?一会看见他们出来,说不定会更伤心呢。”
温睿昀平静道:“与你无关。”
※※※
怀梦娱乐大厦。
“方总。”秘书敲开总裁办公室的门,“有位商先生自称是您的长辈,想要见您,您看……”
方阳霍然从书桌后抬头,捂住正在通话的听筒,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什么长辈?把那个无赖给我赶出去!”
秘书吓了一跳:“啊,是,是。”
“等等!”方阳太阳穴突突直跳,眼下一片阴郁的乌青,“让他上来。”
秘书有些莫名,疑惑地点点头:“知道了。”
方阳讲完最后几句话,挂断后颓唐地倒进皮质椅背里,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浑身是汗,苍白的脸上写满了疲倦和茫然。
为了从商珩手里啃下《灵山》这个项目,他不惜下了血本,虽然对商珩百般瞧不起,但一年来无数次大爆特爆的事实,早已证明了他点石成金的眼光和能力。
与之相反的是,怀梦这一年几乎一直在走下坡路,手里头赚钱的项目已经快被抽光了血,光是填补窟窿,就耗费了他大量心神。
这个窟窿,正是来源于另外一个姓商的无赖。
一个中年男人门也不敲,便大喇喇走了进来,贼眉鼠眼,搓着手四处窥探,博古架上的小玩意几乎被他摸了个遍,可惜物件太大顺不走:“儿子啊,你这真不错。”
“闭嘴!谁准你这么叫我?”方阳怒不可遏,又紧张地看了看门外,确定无人才关上门,“你来这里做什么?不是叫你们离开这里吗?”
养父嘿嘿直笑:“唉,你有所不知,你上次给的钱根本不够用,你弟弟快念大学了,你妈想让你想想法子,不说清华北大,好歹送他出国镀个金吧?你说呢?”
方阳怒极反笑:“没钱,给我滚!”
养父脸色一沉:“怎么跟你父亲说话呢!我可是打听到了,方家夫妇回国了,你要是如此不孝顺,那我们可要上门去说道说道,这方家怎么教育孩子的!”
“你敢!”方阳脸色青如铁石,咬着牙,绷紧的双颊细微抽搐着,拳头死死攒在书桌边缘,骨节咯得发白。
这种人……要是死了就好了!
方阳深深闭上眼,心中转着无数恶毒的念头,最后什么也没说,给秘书去了一通电话,挂断后冷冷道:“钱我会打到你账上,以后不许出现在这里。”
养父得偿所愿,哼着歌乐颠颠离开。
秘书小心翼翼端着咖啡走进来,心惊胆战地望着方阳阴沉的脸色:“方总,我们账面上,流动资金不多了,如果继续……可能出现亏损。”
方阳嘴唇抖了抖,眯眼道:“把其他项目暂停,节约开支,只要这部《灵山》能达成预期,我们就能填补所有的亏空。众生公司还有顾氏集团有什么动作?”
秘书摇了摇头:“没有收到消息。”
方阳冷笑一声:“也是,这个哑巴亏,商珩只能捏着鼻子吞下去。”
※※※
餐厅里,钢琴手刚演奏完一曲舒缓的《小夜曲》,卡座间稀稀疏疏响起掌声。
商珩收回望向乐池的目光,回头便对上林予情注视自己的视线,他歪着脑袋,单手支着脸颊,笑容懒懒散散:“终于没有电灯泡了。”
商珩失笑:“你对容致这么大意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