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宋(美食)(2)
一切都美丽得这样恰到好处,只可惜这张脸并不属于自己。
居然真的穿越了。
苏蘅叹了气,属于原身的记忆还算是清晰,在昏迷的这些日子里,恍如电影一般在自己的脑海里回放了一遍。
她的便宜爹爹苏璋是驸马,娶了今上的姐姐康阳长公主。不同于其他府第,苏璋既然是尚公主的人,便是天家的女婿。
入赘公主府中,一切事物自然是长公主说了算。
原身的亲生母亲不是康阳公主,而是康阳公主府中的一名歌妓。
说起来,原身的身世好像有点惨。
她爹苏璋是有名的美男子,和长公主成亲后感情甚好,十余年恩爱如初,连妾室都不曾有过一房。
唯有一次,那年如今的官家还未登基,常以宁王的身份在公主府中悠游。苏璋与宁王关系好,两人时常饮酒至深夜。
一夜,苏璋与宁王痛饮之后酒力不济,宿醉后失德与府中的歌妓乱了性。这歌妓便是原身的娘,还没被抬成小妾,便在生产时血崩而亡。
苏蘅自出生而失怙,从小长在康阳公主的膝下。身边全是有皇室血缘的嫡出兄妹,唯有她这个次女是个连庶小姐都算不上的出身。
按理说,原身应该是个无时无刻不胆战心惊,半点错处不敢犯的沉默谨慎的人设。
但是……
苏蘅看了看四周的奢豪陈设,以及平日里下人奉上的吃穿用度,再加上脑海中原身的记忆,这一切都告诉她——原身并没有她想的那么惨,非但不惨,甚至处处排场比长公主的子女还要大。
就比如眼前妆台上放着盛药的玻璃盏。
苏蘅穿越前虽然不是对历史十分精通,但也知道,直至晚清以前,玻璃都是堪比玛瑙、赤珠、黄金的贵重宝石。像眼前这一盏由没有任何气泡,厚薄匀称的剔透玻璃制成的器具比金器还要昂贵,哪怕是豪奢之家,也只有招待贵客时才会拿出来用。
可原身竟随随便便地拿玻璃盏盛药,其身份地位可见一斑。
苏蘅将玻璃盏中的药一饮而尽,压抑住舌根的苦涩,问站在身后梳头的侍女,“阿翘,你当真不知靖康之变么?”
阿翘惶恐不安地低头,不敢直视她,道:“我的小娘子,您就是问我一万遍,我也没听说过朝堂中有这样的事。”说罢,她又想了想,生怕自己不够严谨,补充:“我见识少,不若您再去问问都尉?”
宋时奴仆称呼主母和小姐俱为“娘子”,因苏蘅是府中年纪最小的小姐,自然是小娘子了。
自从确定自己穿越到了宋朝以后,苏蘅便想赶紧弄清楚她具体穿越到了哪个年份。
靖康之耻以前的宋朝和靖康之耻以后的宋朝,那是完全两码事。若是她当真不幸碰上了乱世,也好早为自己做打算才是。
但出人意料的是眼前的这位小婢子一口咬定没听说过靖康之耻。非但没听说过,她甚至不知宋徽宗赵佶和宋钦宗赵桓的名讳。
原以为只是婢子无知,但翻看本朝的史书,苏蘅基本可以确定,她身处的朝代是史书中从未提及也并不存在的一个时代。
是的,因为没有金军南下攻占汴梁的历史,大宋国祚至今未断绝。
但对于苏蘅来说,这又的的确确是一段或然历史。②
在苏蘅知道的历史中,宋金签订海上之盟,联手灭辽。
失去了辽国的制衡,金兵南下,分东西两路分别自云州和燕京出发,绕过雁门关、太岳山以及太行山东侧,直取怀州与汴梁,活捉徽钦二宗,酿成了靖康之耻。宋朝由此跌落由强盛转衰微的轨道。
但是在这个世界里,六十年前的哲宗朝,横空出世了一位神人薛崇越,浮萍起于微时,却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
薛崇越入仕四十余载,以他为代表的主战派把持朝政,以强硬的态度贬谪保守派,加强军事防御。他收复了西夏,拒绝与女真人签订海上之盟,反而与辽国一同联手灭金,收复了包括幽州在内的燕云十六州中的九州,扶哲宗独子赵祧登基为宋毅宗,史称“元祐改制”。
元祐改制后,宋由此而进入了第二次中兴,此后百年的历史便进入了与苏蘅所知历史截然相反的半架空状态。
苏蘅合上史书,恨不得给这位扭转乾坤的大佬鞠躬磕头。
毕竟,穿越到海清河晏的太平盛世,总比流离失所的纷争乱世要好太多。
苏蘅在公主府中将养了大半年,也就接受了穿越这一事实,开始琢磨起提升自己的生活品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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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关渐近,公主府中过年气氛渐浓。
苏蘅所居住的怀璧园院外也换了桃符桃板、天行帖子,贴了春联、门神、彩旗、金箔纸等装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