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五天,有三天晚上董建安都半夜睡不着,爬起来去客厅抽烟,一呆就是一两个小时,熬到浑身冰凉,才回屋睡觉,每次他掀开被子躺进去时,沈容都能感觉到一阵冷风窜进被窝。
未免沈容唠叨又开着窗,他每次抽完了烟都会把客厅的窗户关上。
第二天沈容走到窗户边上时总是能闻到一股烟味。
这说明,董建安很焦虑,但他宁愿天天半夜睡不着起来吸烟解愁,也不愿意跟枕边人说这事,多一个人分忧解劳。这说明,这件事是不能向枕边人诉说的。
沈容垂下了眼睑,嘴角勾起玩味的笑。
她自来到这里之后,除了避免过夫妻生活,动了点手机以外,并没有改变什么。那说明,董建安的焦虑跟她无关,她之所以不知道,是因为原主没发现,所以原主的记忆里没有这一段。
一个男人,不到三十岁,已经有房有车有老婆,工作不好不坏,但胜在稳定,家庭收入虽然不算很高,可也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这样的人生谈不上完美,但也绝对不算很差,属于不上不下的中间群体,就算有焦虑,也不至于焦虑得睡不着觉才对。
沈容越发肯定,董建安是有事瞒着妻子。
但他究竟隐瞒了什么事呢?若非半夜无意中发现他经常起来抽烟,窥得一丝端倪,从他白天的表现来看,完全看不出这人有心事。他每天按部就班地生活、工作,对妻子、父母、朋友也跟往常无异。
这也就难怪能瞒过枕边人,原主至死都不知道还有这些事了。
他的心事会不会跟那条巷子有关?
沈容决定找个白天去那边看看。说行动,她就行动,第二天中午,沈容请了半天假,吃过午饭后就去了董建安的公司附近,然后循着那晚的记忆去寻找那条巷子。
这片区域,沈容几乎没来过,所以并不熟。那天晚上,她偷偷跟着董建安时,因为jīng神比较集中,也没留意这叫什么路,出来时,身边跟着个敌友莫辨的杭柏,她就没空注意这个了。
因而现在只能根据记忆来寻找。沈容完全复制了那天晚上董建安的行动,他先跟杭柏去小饭馆吃饭,然后出门,分道扬镳,一个朝南,一个向北。
董建安是往南走的,沈容也沿着南边而去,边走边打量周围的环境,并记住附近的街道名称和标志性建筑。
那天晚上因为天色比较暗,看得不是很清楚,白天,沈容发现,这条街道沿街有不少小巷子,都是很陈旧的老街,很多年了,里面还有木质的小楼。这片区域在市区,一直没动,应该是拆迁不动,所以留了下来,住在这儿的多是本地的老居民,很可能是祖祖辈辈世代居住在这儿。那么碰到的那个戴着鼻环的年轻男人呢?他也是本地人吗?
找了大半个小时,沈容终于辨别出那条巷子。
她踏了进去,白天过来,感官更加清晰直白。这里地面坑坑洼洼的,因为昨晚下了一阵雨,地面上还积了好些小水坑,马路bī仄,房子都临街而建,楼上往往还往街道延伸出去一部分,更显得马路的狭窄。
这里的房屋大多是三四层楼的老房子,当时没建晾晒衣服的阳台,于是住户们便把窗户打开,从里面支出长长的杆子,晾晒衣服被子。今天正好有太阳,一抬头望去,街道两边都是迎风飞扬的衣服chuáng单,五颜六色一大片,蔚为壮观。
只有一墙之隔,外面是车水马龙的现代化大楼,到处都洋溢着先进、时髦的气息。而这里,却是颓废、落后与贫穷。住在这里的很多是上了年纪的人,也有一部分年轻人,其中以女人居多,有的还背着孩子,就蹲在街道口,打开水龙头洗衣服,泡沫流了一地。
发现沈容,他们一个个都望了过来。那目光让沈容不舒服极了,她心底蓦地升起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她一向很详细自己的直觉。沈容放缓了脚步,轻轻一个转身,走向站在屋檐下洗菜的阿婆,问道:“阿婆,你好,请问你知道刘燕住哪儿吗?”
沈容胡揪了个名字。
头发花白的阿婆,摇了摇头:“不认识,没听说过。”
沈容蹙眉,嘟囔道:“她明明跟我说住这儿的啊。”
老阿婆抬头看了她一眼,又低下身,佝偻着背,开始洗菜:“可能是搬走了吧,咱们这地儿,天天都有人搬来,也有人搬走,住不长的。”
原来这里除了本地居民,还有很多家里条件比较好的在别的地方搬走了,就把老房子租了出去,等着拆迁。
“这样啊,谢谢阿婆,那我回去再问问。”沈容笑眯眯地转身出了巷子。
一离开巷子,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