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从早间看到晚间,她的心就更痛了, 恨死了自己这张嘴:何必要跟云王妃说翻译三国开物呢?没说之前, 云王妃是主力, 她是助手,说了之后,云王妃是监工,她是犯人。
虽然都没工资,可是助手至少有自由!
她怨气能萦绕一整天!能绕云王妃的屋子整整三天!
于是, 被怨气操控的折二姑娘,便指着其中一个典故叨叨起来。
“说是国亡了,是妖妃祸国——还是正史呢,从小就给孩子看这样的!”,她小声的哼唧,“我能不能把这句删掉啊?”
云王妃没好气的瞪她一眼,“那是你能删的?”
不过身为女子,她也很不喜欢这句。
纵观这本三国开物里面,女子只出现在了祸国里面,而在当时能说的出名字的女将军,却没有一个被写在书里。
这就是男人编的书了。
折二姑娘就放下笔,她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这事情,她不好在家里说。
云王妃就亲自给她端了盘枣糕,“那你就跟我说说。”
她第一次感觉自己被折二姑娘重视了。
折二姑娘有些犹豫,她小声的道:“您也知道,最近我阿娘给阿姐在置办嫁妆,前些日子,又买了好些东西回来,我跑过去看了,里面有一样东西,看了叫我害怕。”
云王妃皱眉,“什么东西?”
折二姑娘像是有些惊悚,“子孙桶。”
云王妃不解,“这又有什么?都是寓意很好的东西。”
折二姑娘这话憋在心里两三天了。
她更加小声的道:“您出身好,肯定不知道这桶还有另外一种用法。你知道秋娘吗?就是我家那个帮厨,你知道她是怎么进我家的?”
说起这个,真是唏嘘不已。
“秋娘之前过的也挺好的,家里能给她置办起一份齐全的嫁妆,可是后来,一边是遭了灾,一边是怀了孕,当年她生了一个女儿出来,她婆婆就说养不活,孩子一出来,就扔进子孙桶里淹死了,再后来她家越来越穷,就来我家帮工。”
她脸色阴沉的很,“我听说,贫穷的人家,会先在桶里盛满了水,要是生出来是男孩,就用水给他们擦洗,要是女孩,就直接闷了。”
云王妃被吓的说不出话来。
她确实没听说过这事。
她的世界里,最不如意的事情,也只是云王多情而已。
云王妃就摸摸折二姑娘的头,这个姑娘,你说她心思单纯,可她有时候想的东西,却是别人想不到的。她其实挺像自己的。
云王妃当年看三国开物的时候,也曾指出里面将女子功劳弱化而着重突出妖妃的点,可她的闺中好友却没有跟她一般愤怒的,只有陶家虞姝跟她一起愤慨,最后也成了最好的朋友。
她看看折二姑娘,再想想陶虞姝和沈汀,最终叹了一口气,给折二姑娘喂了饱饱的一顿,让她回去好好休息。
“你可别跟你阿姐她们提子孙桶的事情。”,云王妃叮嘱道。
折二姑娘自然是晓得的,她点头,“我知道的,所以只跟你说了,阿娘她们正高兴,我若是说这种晦气话,不是讨打吗?”
她懂得分寸的,她也只是嘀咕下。
因为她知道,她即使大喊也没用。
那她就不喊了。
这是她来这个时代后,学到的最深的道理。
她收拾好心情,哒哒哒踩着步子回去,本以为会被齐婉君和平妈妈搂进怀里喊几句心肝,谁知道一回去,谁也顾不得上她。
给折黛的嫁妆床总算做好了!
平妈妈在那边敲来敲去的验收,齐婉君在一边拉着折黛说什么,见了她来,还瞪了她一眼,“你不是在编书吗?怎么回来了?”
折二姑娘深感自己失宠了,她道:“白夫人给我放了一天假。”
没错,明天还是要回去继续翻译哒。
齐婉君就正眼看她了,招呼她来,拉着她和折黛的手一起到屋子里面去。
折二姑娘就见她娘从箱子里扒拉出一个小妆奁出来,里面有一套金灿灿的头面。
不仅有钗子,步摇等常见的,还有一个金镯子,甚至还有一把长命锁。
——折二姑娘每回看她娘露财,都要猜测一番自己家是不是什么隐世大商。
她凑过去,拿起步摇给她姐试戴,“阿娘,这是你什么时候去做的头面啊?”
齐婉君就道:“这种手艺,哪里是云州能做出来的?这可是我出嫁的时候,你外祖母给我的。”
折二姑娘就探究它的本源,“那是外祖母的母亲传给她的吗?”
齐婉君点头,“对啊。”
传家之宝啊。
折二姑娘流下了口水,“阿娘,那我有吗?”
齐婉君就又骂她,“瞧瞧你没出息的样,你阿娘我什么时候不是有了好东西就分了三份,可从来没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