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现在的处境好比就站在悬崖边上,只要再推一把就会万劫不复。
外人都看出来的事,东宫岂会一无所觉。东宫气压低的让人喘不过气来,往日里趾高气昂神采飞扬的人都低眉顺眼如霜打的茄子。自古以来一人得道jī犬飞升,太子得势,他们这些伺候的走到哪都是被礼遇有加,太子垮台,他们便是落毛凤凰不如jī。
萧杞面色yīn沉的坐在方椅上,目光毫无焦点的看着书房外,已经十一月了,园子里的腊梅怒放,一团团一簇簇。
冷风裹着寒香从窗口钻进来,带来一阵阵凉意,他想起了自己跪在父皇跟前时,彻骨的凉意从膝盖骨蔓延而上,直冲脑门,可这都比不上父皇目光中的失望和痛惜。
父皇竟然真的相信他会害皇后腹中胎儿,他厌恶他怀疑他,却从没想过私下害他。甚至为了皇室名声帝王颜面,一直都打算低调处理皇后偷人事件。
呵~有了心心念念的小儿子,他这个庶长子果然得靠边了。
却不知他寄予希望的小儿子是个野种,他宠爱的皇后是个dàng妇,而他最信任的长姐处心积虑要抢他的江山。
皇帝身体危如累卵,所以泰平长公主才这么迫不及待的出手。一旦山陵崩,他登基,泰平长公主便是拥有嫡皇子,想把他从皇位上拉下来也不容易。遂她必须趁着父皇还在位时把他拉下马,最好他还死了。小皇子太小,老臣们不会乐见幼主登基,除非幼主是唯一的选择。
打得一手好算盘!
耳畔忽的传来敲门声。“殿下。”听出是太子妃,萧杞让人开门。
太子妃捧着托盘入内,温声道,“天寒,我做了枸杞羊ròu汤,殿下尝一点。”见他兴致缺缺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
太子妃转念道,“外头把守的侍卫也不容易,我就让厨房熬了一锅羊汤送去让他们暖暖身子。”
萧杞的目光缓缓从窗外的老腊梅树上移到太子妃脸上,接过她递来的小碗,颔首,“你有心了。”
他应该庆幸父皇没有糊涂到底,老王爷也jīng明,让姜进负责看守东宫,若是旁人,怕是不出几天他就要不明不白的死了。比起苦心孤诣的安排一出又一出的戏码,泰平姑姑大概更想一刀结果了他吧。
太子妃温婉一笑,“都是我该做的。”见萧杞眉心打结,她心头发涩,“殿下也别太担心了,陛下只是一时受jian人蒙蔽,会明白殿下心意了。”
萧杞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就怕是一世。
“祖父和爹爹让人传来信,他们已经联合了不少大臣打算进谏陛下再次彻查此事,要紧的人一个一个都死了,死无对证岂能定殿下的罪。”
萧杞嘴角一动,搅了搅汤勺匙,“让祖父和岳父cao心了。”他知道自己肯定会出去的,就是时间早晚差别,他在想出去后,他该做什么回报泰平姑姑的厚爱。
夫妻两正对坐着,小太监跑进来,道是姜良娣亲手做了汤品送来。正妻的体面让太子妃能直接达到书房门口,而姜瑶惠只能在院门外等候。
不觉捏紧了手帕的太子妃如此安慰着自己,“赶巧了,我和瑶惠妹妹想到一块去了。”她款款站起来辞行,不经意间让萧杞看见她脸上的隐忍。
前脚她这个正妻来送汤,后脚她这个妾就跟来,未免太猖狂。
萧杞目光顿了顿,让人送她出去。
#
腊八时,在武成王和一众老臣的求qíng中,萧杞终于解禁。然而好不容易靠着温贵妃和萧杞起来的温家被削成了白板不说,涉事的温大舅方舅母一个被流放三千里,另一个被赐死。便是温贵妃也被责罚,从贵妃降为妃,而父子之间再不复当初,东宫这一跤跌得十分之狠。
温贵妃心思郁绕,兼染了风寒,一病不起。不过月余光景,骨瘦如柴,形容枯槁。
“咳咳……母妃没用,这一辈子都在拖累你。”
萧杞要出声打断,温妃眼神制止,哑着嗓子道,“我若是早些告诉你你舅母的事qíng,也不会让你蒙在鼓里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是我傻,以为拒绝了就没事了,不想你担心,也怕你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不知不觉间泪流满满的萧杞连连摇头,“她们处心积虑要害我们,没有舅母也会有其他人。”
温妃眼底汇聚起硕大的泪水,抚着儿子的脸庞,哽咽道,“她们怎么可以怎么狠心,那可是自己的亲骨ròu。我们娘儿俩从来不想害人,为什么他们要害我们。”